第九章 宋明理学的殿军——刘蕺山(2)

(一)由严分意念,摄良知于意根(知藏于意)而言心体;由“于穆不已”而言性体。以心著性,性不能离心而见。

(二)融心于性,心有定体有定向而不漫荡,则不但良知可不流于“玄虚而荡”,即最微之意根亦得成其为“渊然而有定向”。

(三)摄性于心,性体成其为具体而真实之性体,而不只是宇宙论地言之或客观地言之的、形式意义之性体。

(四)如是,则“心宗”、“性宗”合而为一,性体不失其超越性与奥秘性;而心体向里收,向上透,既见其甚深复甚深之根源,而亦总不失其形著之用。故工夫只在“诚意”、“慎独”以断妄根,以彻此性体之源。

一、严分意念,摄知于意

蕺山鉴于王学末流之弊,不失之“情识而肆”,则失之“玄虚而荡”,乃倡说诚意之教。其义理之进路,是严格分判“意”与“念”,而摄良知于意根。以为“意”者,乃心之所存,而非心之所发。好善恶恶之意,即是无善无恶之体。(无善无恶,意谓超越善恶之对待,无善相无恶相。此无善无恶之体,即是意根诚体,亦即性体心体。)

《明儒学案》《卷六十二》《蕺山学案》,载其言曰:

心无善恶,而一点独知,知善知恶。知善知恶之知,即是好善恶恶之意。好善恶恶之意,即是无善无恶之体。此之谓无极而太极。意者心之所存,非所发也。或曰:好善恶恶,非所发乎?曰:意之好恶,与起念之好恶不同。意之好恶,一机而互见。起念之好恶,两在而异情。以念为意,何啻千里!

按,阳明之教是致良知,蕺山之教是诚意。(1)在阳明,以致良知为先天工夫之关键,而意则划归于经验层(心之所发为意,意与念不分),故良知能致则意自诚、心自正。(2)在蕺山,则严分意与念,以诚意为先天工夫之关键,而心之所发的“念”,则属于经验层,故意诚则心正,既以“诚意”为工夫着力处,自不必再说致良知。——依阳明,良知即是“独知”时,而依蕺山,良知即是意之不可欺,不自欺则意自诚,意诚则良知自现,是为“知藏于意”。知善知恶之“知”,即是好善恶恶之“意”,知与意融于一,皆是纯粹至善而无对待相与生灭相者,故又曰:“好善恶恶之意,即是无善无恶之体”。此体即是至精微而绝对之独体。(是知体亦是意体,是心体亦是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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