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17)

平生第一次,我成了一个全职的音乐人,这意味着要放弃为外祖父工作了。外祖母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我的天赋所在,外祖父也很开心,虽然从此会少了一个好泥水匠。他们都给了我深深的祝福。这次我签了合同,那是1963年10月,就在基斯家的客厅里签的约,乐队成员的家长都在场。起初我还住在家里,一周领一次工资,坐公共汽车去排练和演出,没不久,乔吉欧就在克佑区给我们租了一个老公寓楼的顶层套间,我们都住了进去。这是段很开心的时光,因为我第一次离家独自生活。最初的几个星期,克里斯·德雷贾的美国女朋友还没有搬进来,我就跟他住一个房间,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是个安静的家伙,害羞、善良,我可以对他推心置腹,而我很少会这样。还有一点我很喜欢,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那样野心勃勃,他只是喜欢弹吉它。

我们的演出的俱乐部遍布伦敦周围各郡,“里基·蒂克”、“明星”、“克洛伊登”,以及“龙虾老爹”等。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一夜接着一夜地演出,在头三个月里,我们一共演了三十三场,我欣然接受。我很快就喜欢上了“新兵”,而我们的存在也是向传统布鲁斯音乐的致敬。起初我们什么歌也没有写,而是去翻唱能定义我们乐队风格和特质的歌曲,包括“桑尼男孩威廉姆森一世”(Sonny Boy WilliamsonⅠ)的《早上好,小女生》(Good Morning Little Schoolgirl)、“苗条哈珀”(Slim Harpo 美国布鲁斯音乐家、口琴手,他的一些经典歌曲被“滚石”、“平克·弗洛伊德”等众多乐队翻唱)的《要爱就去爱》(Got Love If You Want It)等等 ,而我们最受欢迎、也是表演次数最多的歌曲是“嚎叫之狼”的《大烟囱闪电》。

我们都觉得自己可以演奏布鲁斯,但是有一个叫莱斯·米勒的人可不这么认为。刚刚和我们签了约,乔吉欧就告诉我们,他安排了我们为“桑尼男孩威廉姆森二世”的英国巡演暖场。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桑尼男孩的布鲁斯口琴演奏——我最喜欢的口琴演奏家是小沃尔特——而后来的经历不大愉快。作为雷普利的布鲁斯行家,我知道他不是那个写了《早上好,小女生》的桑尼男孩威廉姆森一世,那个一世早已被人用碎冰锥干掉了(注:“桑尼男孩一世”是约翰·李·柯蒂斯·威廉姆森(John Lee Curtis Williamson),战后芝加哥布鲁斯乐的奠基人之一,1948年在一次演出完回家的路上被谋杀)。现在这个“桑尼男孩威廉姆森二世”真名叫莱斯·米勒(Rice Miller),他只是盗用了这个伟大的名字。乔吉欧初次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为了让他知道我的见多识广,我迫不及待地炫耀了一把,“你的真名不是叫莱斯·米勒吗?”这时他慢腾腾地掏出一把折叠式小刀,恶狠狠地瞪着我。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每况愈下。然而他毕竟是个布鲁斯腕儿,事实上,我们只能对他表示敬畏,并唯他马首是瞻。有一次他在舞台上表演布鲁斯太空步,竟让我们跪下,这真让我们莫名惊诧,我们坚持没有从命。这件事居然让他对我们的印象很不好,他那时曾说过,“那些英国的小子想把布鲁斯弹得一团糟——他们确实把布鲁斯弹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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