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10)

我的电吉他是在贝尔音乐商店相中的,我最早的那把“霍耶”也是在这家店买的。这是一把双缺角的半原声“凯伊”吉他,和阿里克西斯·康纳尔演出时所弹的吉他是同一款,在当时已经非常先进了。当然,它还只不过是当时最好的电吉他——吉普森ES335的仿版而已。这款琴的琴颈两边都缺角,所以在高把位上演奏起来更舒服,而且它既可以当木箱琴弹,又可以插电吉他音箱弹。一把吉普森在当时得一百多英镑,我们根本买不起,这把“凯伊”却只要十英镑,而且看起来和吉普森同样具有浓郁的美国味道,真是深得我心。唯一让我不太满意的是这把琴的颜色,广告中说这把琴是日落色的,那应该是中心橙黄,在边缘变成黑色才对,可它实际上是浅黄色过渡到粉红色的。我一到家就用发布龙油漆把它涂黑了。

虽然很喜爱这把吉他,我还是很快发现它没我想象中那么好。它和那把“霍耶”一样难弹,同样是因为弦太高了,而且由于没有琴筋,所以琴颈很容易坏。在我勤奋练习了几个月后,琴颈变弯了,可我只有这一把,也就不得不去适应它了。有意思的是,在我得到这把吉他的同时,我就忽然不想要它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就这么开了坏头,在以后的生活中,无论是对物,还是对人,我都在不断重复着这个现象。这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由于我没有电吉他音箱,我暂时只能把它当原声吉他来弹,然后凭空想象电声会是什么效果,这让我乐在其中。我一直在自学新东西,花了大量时间琢磨如何弹奏出查克·贝里或吉米·里德的电声布鲁斯味道。后来我又“退步”回来弹“乡村布鲁斯”。这是因为克利夫的鼓动,他有天给我听了张名叫《三角洲布鲁斯歌手之王》(King of the Delta Blues Singers)的唱片,里面收录有罗伯特·约翰逊1930年代录制的十七首歌。我读了唱片封套上的文字,上面说约翰逊在圣安东尼奥一个宾馆房间里为得到唱片合约试唱时,因为太害羞而面朝着墙角完成了弹唱。我孩提时也深受害羞困扰,这让我心有戚戚焉。

起初,这过于强烈的音乐几乎让我感到排斥,这个男人毫不粉饰地唱着他想表达的,肆无忌惮地弹着他想弹的。他的演奏是那么极端,和我以前听过的东西大相径庭。几次倾听他的歌曲后,我意识到了,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我找到了一位大师,他将是我一生的楷模。《好心的女人》(Kindhearted Woman)中的美丽动人和意味深长让我深深着了魔,而《恶魔在跟梢》(Hellhound on My Trail)表达的切肤之痛更让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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