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日子(11)

每个星期六上午,我都准时收听麦克叔叔主持的《儿童最爱》。九点钟不到,我就会端坐在收音机旁,耐心地等待节目的开始。“星期六上午九点,就是《儿童最爱》,”伴随着一首名为《帕芬比利》的高亢管弦乐,麦克叔叔开始和我们打招呼,“你们好,各地的孩子们,我是麦克叔叔。大家上午好。”他接着就开始播放一些非常好听的儿童歌曲。有意思的是,他会把《逃亡火车》(The Runaway Train)、《巨石糖果山》(The Big Rock Candy Mountain )这些大人听的民谣歌曲,混杂在《泰迪熊的野餐》、《大象内莉》这些儿歌里放给我们听。麦克叔叔偶尔还会放查克?贝里(Chuck Berry 摇滚乐发展史上最有影响的艺人之一,歌曲和吉他演奏方式都对摇滚乐产生过重大影响。他重新定义和发展了节奏布鲁斯,使之成为摇滚乐形式中的独特核心元素)演唱的《孟菲斯田纳西》(Memphis Tennessee),这种歌曲对那时的我来说不啻为一声炸雷。

记得有一个星期六,他播放了“桑尼·特里和布朗尼·麦克金”组合(Sonny Terry & Brownie McGhee 由口琴手桑尼·特里与吉他手布朗尼·麦克金组成的双人布鲁斯演唱组合)演唱的《欢呼大喊》(Whooping and Hollering)。桑尼·特里在这首歌里吹口琴,间或会大喊几声高音假嗓。他演奏得如此快速,节奏却又拿捏得毫厘不爽;布朗尼的吉他弹奏不仅飞快,还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这种风格在那时还是新生事物,我想这也许是麦克叔叔播放它的原因吧。《欢呼大喊》象电流一样击中了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错过一期《儿童最爱》,以防止错过麦克叔叔重放这首。他确实重放过,还周期性地放了好多遍。

音乐对我来说是一剂良药,我开始用我整个身心去聆听。我发现音乐可以抹去我对自己身世的各种恐惧与迷茫。这种恐惧和迷茫自1954年,我九岁的一天起更加严重了。这一天我的妈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她已经和一个叫弗兰克·麦克唐纳的加拿大士兵结了婚,并生了两个孩子,也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妹妹,六岁的布莱恩和一岁的谢丽尔。她们一起来到了雷普利。我们到南安普顿去接她们的船。九岁了,我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妈妈——只见步桥上缓缓走下了一个非常漂亮、光彩照人、魅力十足的女人,只是表情冷漠而严肃;她很时尚,红褐色的头发还梳成了那会儿流行的“高卷式”;她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给我们带的礼物,都是她丈夫弗兰克从他战时驻扎的韩国寄回来的。我们每人都得到了一件上面绣着龙的真丝夹克,还得到了漆器盒之类的礼物。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