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日子(10)

阿德里安还是个发明者,但他的大部分发明都集中在家用领域,比如他那个独特的“配醋器”。他对醋充满热情,什么上面都放点,连蛋奶糕都不放过。这个行为引起了大家的反对,并最终被露丝禁止。他将计就计,偷偷设计了一个配醋器,其实基本上就是一个精灵液瓶子。他把这玩意藏在腋下,从袖子里伸出一根管子,在手伸过他想吃的东西的时候,就偷偷压下胳膊,瓶子也就顺势被挤了一下。这样,醋就消无声息地洒到盘子里了。

舅舅也很有音乐天赋,会吹半音阶口琴,舞也跳得超棒。他喜爱跳吉特巴舞,而且很在行。可舅舅跳起舞总是令人不寒而栗。他的头发特别长,还总是抹着巨多的“百利”牌发膏。一跳起舞来,他的诡异长发就会垂下,遮住他的整个脸庞——活脱脱就是一个水妖。舅舅房间里有个录音机,他常给我放他喜欢的爵士乐唱片,有斯坦·肯顿(Stan Kenton 美国作曲家、爵士钢琴家,领导着一支极具影响力和革新意义的爵士管弦乐团)的,道尔西兄弟(Dorsey Brothers 由汤姆·道尔西和吉米·道尔西领导的爵士乐团,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录制过一系列经典唱片)的,还有本尼·古德曼(Benny Goodman 美国单簧管演奏家、爵士乐音乐家,他开创了“摇摆爵士乐时代”,被誉为“摇摆爵士乐之王”)的。我对这些音乐似懂非懂。

我起初听到的音乐大都来自收音机,而我家的那台永远都是开着的。我庆幸自己能成长在那个时代,一个音乐类型特别丰富的时代。《双向家庭宠儿》是每个人都百听不厌的节目。这档节目除了现场连线在德国服役的英国军人和他们在国内的家庭,还会播放各种音乐。每周日中午十二点,《双向家庭宠儿》会准时开播,这正是我们吃午饭的时候。露丝总会准备一顿丰盛的周日午餐,有烤牛肉、肉汤,以及用土豆、豌豆和胡萝卜做成的约克郡布丁,佐以葡萄干布丁和蛋奶糕之类的食物。吃着露丝做的美味大餐,听着电台放的动听音乐,我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个节目播出的音乐涵盖多种类型,歌剧、古典、摇摆乐、爵士,还有流行。典型的一期是这样的:刚听完盖伊·米切尔(Guy Mitchell 美国流行歌手,走红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她身披红羽毛》(She Wears Red Feathers),然后是斯坦·肯顿一首“大乐队” ( Big Band 摇摆爵士乐时代的一种爵士乐风格,从1930年代早期开始盛行,没落于1940年代晚期。乐手编制一般为12至25人)作品,接下来是维克多·西尔维斯特(Victor Sylvester 英国音乐家、舞蹈乐团指挥、舞蹈家、作家,是推动20世纪上半叶交谊舞发展的重要人物)的舞曲,抑或是一首大卫·惠特菲尔德(David Whitfield 走红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英国流行男歌手,其歌迷几乎是清一色的女性)的流行歌曲,要不就是普契尼歌剧《波西米亚人》中的咏叹调,走运的话还可以听到古典音乐家韩德尔的《水上音乐》,这是我的最爱之一。从那个时期起,我喜欢上了所有强有力地表达了情绪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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