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日子(2)

后来我才明白,我的“爸爸”和“妈妈”,露丝和杰克·克莱普,其实是我的外祖母和外祖父,而“哥哥”阿德里安是我的舅舅。露丝和前夫生的女儿帕特里夏才是我的生母,她给我保留了克莱普顿这个姓。1920年代中期,露丝·米切尔邂逅并爱上了雷吉纳·塞西尔·克莱普顿。人们叫他雷克斯。这个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富有朝气,英俊潇洒,父亲是印度军队的军官。尽管雷吉纳的双亲因为露丝的门第低而反对这桩婚事,他们还是于1927年2月结了婚。而几周后,阿德里安舅舅就出生了。他们在沃金镇上安了家。可不幸的是,这段婚姻十分短暂。1932年,也就是露丝生下他们第二个孩子帕特里夏的三年后,雷克斯去世了。

心碎的露丝回到了雷普利村。十年后的1942年,在经历了杰克·克莱普漫长的追求后,露丝和他结婚了。克莱普是个了不起的泥水匠,虽然他的腿在童年时受过重伤。他成了阿德里安和帕特里夏的继父。1944年,和英格兰南部的其他小镇一样,雷普利驻满了美军和加拿大军队。那年帕特里夏十五岁,她与驻扎在附近的加拿大空军士兵爱德华·弗雷尔(Edward Fryer)有了一段短暂的恋情。他们相识于一个舞会,弗雷尔当时就在那个舞会的伴奏乐队里弹钢琴。妈妈后来才知道,弗雷尔已经结过婚了,而且并不想对她负责。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只能独自应对。露丝和杰克守护着妈妈,就在二楼后座的那间卧室里偷偷生下了我,那天是1945年3月30日。惧怕流言蜚语的妈妈第二年就离开了雷普利。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把我当成他们自己的孩子来抚养。我被取名埃里克,大家平时叫我里克。

露丝一头黑发,身材娇小,长着一张细致精巧的脸,她那继承自父亲杰克·米切尔(Jack Mitchell)的独特尖鼻被我们称作“米切尔式鼻子”。从年轻时的照片看,她曾经非常漂亮,在她的姐妹中是数得着的。然而在二战初期,刚刚年过三十的露丝上颚出现严重病变,于是去做手术。手术过程中,由于突然意外停电,她的左颧骨下永远留下了一个大疤痕,看上去就像面颊上有一块被挖空了。这导致了露丝相当程度的拘谨不安。在《天色将晚》(Not Dark Yet)中,鲍勃·迪伦唱道:“每张美丽的面庞,都有伤痛隐藏。”她自己遭受的痛苦却让她成了一个热心人,对别人的困境抱有深切的同情。她抚养我长大,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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