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了她没有?’
“‘废话,当然没有,因为诗人发现他的诚意还没有准确无讹的上达天庭,他就再度声泪俱下的重申他的誓言,一直等到我把那?书拿到手里,而我已是第五个人,他也一连串的重申五次誓言了。于是,他就向我求婚,他并且说,他从来还没有听过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会拒绝一个诗人求婚的。我吓坏了,我要叫喊,我告诉他我的未婚夫马上要来,他是一个莽汉,以打架为常事的。正在纠缠着,恰巧你出现了,还在远处叫我,他才拔腿开溜。’
“‘你那时候为什么拦住我?’我喊起来。
“‘小声点儿。’
“‘完了吧。’
“‘没有,以后,他不断的找我,我只有躲着不见,但他还是每天都要寄给我一首诗,有的还是发表过的,他就连杂志一起寄来。’
“‘你从没有给我讲过。’
“‘我根本不当回事。’
“‘诗呢?’
“‘你到字纸篓里找吧!’她憨笑说。
“‘最好拿来擦我的屁股。’ “‘撒野!’
“‘他叫什么名字?’
“‘这关系着和你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我不能告诉你。’
“我跳起来,‘好吧,’我说,‘我已经决心坐一辈子牢了,你不告诉我,我就扼死你。’
“‘他,’安珍惊叫道,‘他,他叫许大闻。’
“第二天我回到排字房,督促工人把昨天拣出来的铅字排版。我的心情和窗外的阴沉天气一样的窒息,盘算着手里?积蓄,我那时急需要一笔款项结婚,我和安珍订婚一年半了,如果再拖下去,如果她再碰到第二位多情的诗人,我就要招架不住了。我还差三千块钱,凭我的薪水收入,至少还得半年,多么长的时间啊!一层黑影聚积在心头,我烦恼的把身子塞进椅子,觉得兴趣索然。
“正在这个时候,老板进来了,他是不常来排字房的,除非有一宗使他心魄都颤动的买卖。他首先询问那本诗集拣字的情形,跟着就提醒我,下星期五就是端阳节,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看我不愿意被开除的份上,我保证如期完成,等到老板用他那臃肿的腿,载走了他那向前英勇?出的大肚皮之后,我也开始参加拣字。我拿了一张稿纸,走到铅字架旁边。
“那张稿纸上的诗,是首《窗》:
“齿——齿——齿——
“牙——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