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8年的一天清晨,洛阳的人们发现,西雍门外三里处正在大兴土木。原来,当汉明帝刘庄得知两位高僧并不只是想在中土做短暂停留,而是要常住洛阳传教弘法时,他决定在洛阳城西为高僧修建一处清修之所。从此,在中土大地,洛河之滨,中国的第一座佛寺诞生了——白马寺。
“寺”字本来并不表示传播佛法的寺院,汉代时,三公住“府”九卿住“寺”。九卿即包括专为接待外宾的官——鸿胪,鸿胪所在地方也叫鸿胪寺。摄摩腾、竺法兰两个被安排住在鸿胪寺,专门给他们盖了一个庙,也就沿用了“寺”的叫法。
“白马”之名的由来,最常见的是“白马驮经”说。据说在汉使迎得二位高僧返回中土时,佛经、佛像是由一匹白色骏马驮回的。刘庄不忘白马的驮经之功,故名之曰“白马寺”。其实,“白马”之名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概念。
“白马”是佛教话语中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符号。传说悉达多王子在逾城出家时,所乘坐骑就是一匹白马;一千余年后,当大唐高僧玄奘西去取经时,传说中骑的也是一匹白马。
另一方面,“白马”又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符号。公元前2世纪,刘邦杀白马盟誓;公元2、3世纪之交,建安才子曹植曾经写下了“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的诗句;甚至即使到了之后的公元12世纪,当南逃的北宋康王赵构行将落入紧紧追赶的女真骑兵之手时,据说又是一匹白马把他渡过了钱塘江……
佛教文化与中国文化在“白马”这一特定的符号上,找到了最初的交融点。这是不是也暗示了佛教文化和中国文化最初的融合?
今天,我们已经无法确切考证摄摩腾和竺法兰生卒的具体年代,他们到达洛阳后所译的佛经也大多失传了。然而,一部由四十二个短小段落所组成的《四十二章经》却一直流传了下来。据史料记载,《四十二章经》译成后收藏于兼有皇家图书馆和皇家档案馆功能的兰台石室的第十四间,这个细节说明了汉明帝刘庄对《四十二章经》十分珍视,同时也反映出佛教初传中土时主要是作为一种皇家秘学被接纳的。事实上,东汉时期虽然已经有修习佛学的中土贵族,但出家则是被当时的王法所严格禁止的。
在摄摩腾和竺法兰之后,又有多位西方高僧来到白马寺译经。其中来自安息国的安世高和来自月氏国的支娄迦谶是最为著名也是最有成就的。在公元68年以后的一百五十多年时间里,有一百九十二部,合三百九十五卷佛经在白马寺译出。
白马寺东南两百米处有一座砖质佛塔——齐云塔,高三十五米,分十三层。今天人们看到的齐云塔是元代建筑,而东汉的齐云塔,据说有五百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