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洗手上岸(5)

孩子的幸福是纯洁的,谁也没权利伤害他,伤害他是一种罪。

日记之十二:

爱是一种痛,不爱是一种更大的痛……

日记的最后一篇,只有一句话,极端矛盾的一句话。她想说什么话,表达什么主题已不得而知。最意想不到的是,我在阿飘心目中那么重要,带给她那么多困惑和痛苦。

她的这本日记厚厚的,只差一个页码就写完了,但命运之神没有等她写完最后一页,就收回了她年轻的生命。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苍故意将这最后一页留给我写。

用自己的爱,用自己的痛,用自己以后的路,来书写一篇未完的日记。

翌日,我特意到发廊洗头理发,换了一身新装,然后去见七爷。我委蜿地告诉七爷,想请个长假,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其实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准备告别自己,重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但是,江湖就是江湖,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退出的。它就像吸毒,必须离开那个环境,控制住自己,挺过最艰难的时期。

另外,也需要给人一个遗忘的过程。重新做人不容易。尤其是我,“偷王”的衣钵传人,一举一动关系重大。

七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也好,我们‘义盗门’需要留下一粒好种子。”

七爷接着说:“国运昌而仓廪实,仓廪实则治教化,治教化则人心正,人心正则天下无贼。”

“义盗门”历来奉行“盛世而隐”的门规,不是甘心引退,乃是因为人心正,以盗为耻,天下已无盗贼容身之地。

大雨过后是天晴,归隐才是正途。或许,归隐就在当世。

没有人喜欢在江湖上舔着刀头吃饭,而且这碗饭也越来越难吃。比如“大丧”等人,风光没有几天,就被深圳公安的“斩腿行动”收了去。虽然首犯“大丧”在逃,但他的手下几乎全部落网,包括大宝、二宝。

据说他们在逃亡中,突见拦截他们的女警变了模样,好像地狱的“索命鬼”,发疯狂叫,他们连人带车裹进一辆疾驶的货柜车底下,被拦腰截成两段,终于得了报应。

告别了七爷,我和豆子去医院看何姐。阿飘去世后,她悲伤过度,终于生了一场大病。

她没有住在仨九医院。怕她触景生情,七爷将她安排在另一家更高规格的医院。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何姐住院后,主要是豆子负责陪她;真难为了这丫头,又要陪病人,又要到处找我。

豆子嘴快,早已把找到我的消息告诉何姐。但见了我的面,仍然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激动,紧紧拉住我的手,就像母亲看到久别的儿子,泪流满面。

何姐说:“从小到大,我的命就苦,老爸老妈还没看到我长大成人,就悄悄走了;马上快见棺材了,女儿又……”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我跪在地板上,深情地说:“您还有一个儿子,我就是您的儿子!”

豆子在一旁连忙说:“对对,反正你早晚是我妈,我就先叫你一声妈。”说罢,跪在我身边。

何姐破涕为笑,擦擦眼泪,瞪了豆子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被人害得家破人亡,我们早就成亲了。也真难为他,跟我委屈了一辈子。”

自从何守义跌落悬崖,下落不明,家中陡遇惨变,燕儿就发誓,不找到凶手,永不谈婚嫁。乔小七早就属意她,同时心有所憾,故而也终身未娶。

他们曾足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都遍寻不得。但是,心中隐约有种感觉,凶手并未跌崖而死,至今都在他们身边游荡,却又找不到蛛丝马迹。尽管如此,他们毫不气馁,一刻不停地在世上搜寻,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未了的心愿。

那天,何姐跟我们谈了很多很多,甚至谈到小时候的梦想。她告诉我们一个小秘密,那时候她最大的理想,是当一名公安局的侦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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