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把她的手放在胸前,让我泪流满面:“你听,你听这是我们的心。”
她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就像池塘里的微风,就像古莲萌发的新芽,就像宇宙中新升起的一轮圆月……
可是,这不过是一场梦。
不,不是梦。因为梦里没有质感,没有温度,没有味道,没有声音,没有颜色。而我――分明感觉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的体香,尝到她的甘甜,触摸到她的心跳!
她的笑容是水晶的,呼吸是紫玉的,体香是蓝钻的,甘甜是琥珀的,心跳是铂金的。
可是,她走了。带着璀璨的生命,轻快地消失在柔和的光环中。临走的时候,她的手牵着我的手。
小手冰凉。她是在梦中走的吗?或者并不是梦。
阿飘终于走了。没有抵御住命运的作弄,一个人悄没声息地走了。
就在那天的黎明,就在昏睡中。临走之前,她似乎有所知觉,一只手紧紧牵住我的手……
后来何姐说,出事的那天早晨,阿飘起得特别早,一起床就整理房间,把门框、地板擦洗得干干净净。
她甚至翻出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叠过,边叠边和她的布袋熊说话:“小乖乖,你要懂得照顾自己。”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别让人弄乱我的房间。”听口气好像要出远门。
何姐挺奇怪,平时家里很少有人来,一般也不进她的房间。今天这是怎么啦?不过也没多问。
下午临出门之前,阿飘嘱咐何姐,多注意身体,少劳累。
“想不到这一走,就真的回不来了。”何姐说。眼神痴痴呆呆,仿佛眺望着另一个世界。
阿飘的葬礼三日后举行。我没有参加。远远地躲在墓园旁的山坡上,看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走过。心里一阵轻松。
我并不难过。因为我俩之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我俩知道。她在梦中说的:“我明白你的心,你可明白我的?”命,这就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是个江湖人,江湖无爱;我命中注定是个漂泊者,漂泊者无爱。
面对苍天,我仰天大笑;大笑三声,一头栽到山坡上。
苏醒后,我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复仇。复仇的烈火在我胸中涌动。
为了这一切,我易容为一个妙龄女子,打扮得和阿飘一样,手持紫色碎花布遮阳伞,穿一件粉红的连衣裙,肩上挎着女士坤包……
七月初七,晴,午夜。华强北一条僻静小街。
一位婀娜少女悠闲地散步;她似乎刚看完夜场电影,口里还哼着主题曲。
突然,暗影中闪出一辆摩托车,悄悄向少女逼近。
少女浑然未觉,鞋跟咔哒咔哒敲击着路面。
摩托唰地掠过,后座的人大喝一声,抢下少女肩上的坤包。
说时迟那时快,摩托刚驶出,一条细细的金属链索从天而降,就像小蛇般钻入车轮,哗啦缠住车轮;摩托车骤然一停,两个人被腾空甩出一丈多远。
八月十三,雨,岗厦西。
一群摩托仔在雨中嬉闹,他们身穿雨衣,跨下的“铁骑”相互追逐、冲撞、撕咬;
一位妙龄女郎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手持紫色碎花布遮阳伞,从街边款款走过;领头的呼哨一声,众人包抄过去,摩托车发出震耳的轰鸣,环绕女郎来回穿梭,口中是粗野的狂笑。
突然,他们栽倒在地,每个人脖子上缠上了一条金属链索。
八月二十八,无月,莲花山。
两帮摩托仔正在火并,他们为争地盘而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持刀对砍;一时间喊杀震天,血流成河。正在这时,从草丛中冒出一位蒙面女子,手中的金属链索像鞭子一般,无声地袭向人群;凡是被击中的人,发出杀猪般的哀鸣。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九月初九,烈日当空,下沙一间出租屋。
两个骑摩托的将车停在楼下,走进出租屋;他们把刚抢来的包扔在床上,开始冲凉;冲完凉,两人赤身裸背,急不可耐地分赃;猛抬头发
现屋中多了个女子;诧异间,那女子抖出一条金属链索,狠狠击打他们的后背、前胸;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名女子就是我。复仇的化身。当时,社会上正流行武侠片,就连好莱坞也在拍什么“蝙蝠侠”、“飞天侠”,全世界一片“侠”声。因此,人们爱屋及乌,谬赞我的化身为“索女侠”,专克“摩托大盗”的“索女侠”。
“索女侠”被传说得神乎其神,赋予了超人的功能,手中的“金属链索”已压过百晓生“兵器排行榜”上的“小李飞刀”。并且异想天开,叫她从华强北打到莲花山,从岗厦西打到下沙。
为了找到这两个混蛋,我要踏遍深圳每个角落,一寸寸地搜,一寸寸地查。
从茫茫人海中寻找两只臭虫,简直是在大鹏湾里淘沙子,但是我一点灰心的意思都没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样你们逃不过我的手心。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和尚经不离口,念的诚佛就灵。不信咱做个实验,随便在街上挑个靓妹,盯紧她,然后在心里反复唱《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