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连的连长叫边林江,原来在部队上当过排长;因为嘴大,不几天,新来的知青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嘴连长”。
此时,大嘴连长正在连部接着电话,他脸色铁青,神情紧张,拿话筒的手都有些哆嗦:“是,是!我一定仔细调查,对他们严肃处理!”
电话是团政委冼宏韬打来的,冼宏韬也有个外号,叫“冼大牛×”,是个现役军人。他发言有个特点,从来不用稿子,甩开嘴巴子就讲,口若悬河,绝不打磕巴;而且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国内国际的形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加之底气十足,好说大话,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故被知青冠此美名。
大嘴连长知道冼大牛×的厉害,他不单能吹牛,训起人来也一套一套的,因此,他放下电话连忙派人调查是谁违反了边境纪律。
当天晚上,连队的禁闭室的门打开了。乔海洋和刘北上被青年排长范学东带了进来,满脸愤怒的大嘴连长跟在后面。
站在屋里,乔海洋和刘北上歪着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刘北上!乔海洋!你们站好了!”范学东厉声喝道。
刘北上和乔海洋相互看了一眼,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大嘴连长走到他们面前,怒道:“你们两个小子行啊!刚来这疙瘩就给我闯祸,上了有争议的江心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说话还保持着军人的风度,脖子很少扭动,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语速很快,就像撒出来一把石头子,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你们知道这是啥地方?这疙瘩是边疆,这疙瘩是兵团,不是你们北京的大马路,想往哪溜达就往哪溜达!”
乔海洋忽然笑起来。
“乔海洋,你笑啥?”见乔海洋这样不尊重领导,范学东连忙呵斥。
“他老说这疙瘩这疙瘩的,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乔海洋笑嘻嘻地说。
“有啥不明白的?”大嘴连长更怒了,说实话,他看到这些城市学生就头痛!过去在部队,他手底下的那些农村兵,老实听话,自己说一不二,现在倒好,这群北京来的公子哥,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这疙瘩就是这里的意思!咋了?跟我装糊涂是不?”
乔海洋忙立正说:“不敢!”
大嘴连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好好检讨你们的问题!无组织无纪律!这件事对方的边防军提抗议了!兵团部都知道了!要不是看你们是刚来的知青,不了解边境纪律,我早把你们用绳子捆巴捆巴送监狱了!知道不?”
乔海洋立即说:“知道!”
大嘴连长余怒未消,看了看他们,又说:“每个人在灵魂深处写一篇深刻的检查,在全连大会上宣读!”说完转身走去。
乔海洋看着走去的大嘴连长,对刘北上一笑,低声说:“在灵魂深处,怎么写呀?”
范学东听到,脸板起来,说:“严肃点!执行连长的命令,赶紧写!”随即递过来笔和纸。
清晨,操场上,一队女知青正在操练着队形。郑红梅站在旁边高喊着口号:“一、一、一二一!”
队列中,尚菲菲和叶晓帆并排走着。
尚菲菲对叶晓帆小声说:“你知道吗?乔海洋和刘北上被关了禁闭了!”
叶晓帆一惊,问道:“是吗?为什么?”
“说是上了有争议的江心岛!差点过了边境!”
“真的?”
郑红梅看到她们在说话,怒道:“叶晓帆!尚菲菲!出列!”
听到喊声,叶晓帆和尚菲菲走了出来。
郑红梅上前大声说道:“你们干什么哪?出操不准说话,知道不知道?”
尚菲菲小声说:“知道!”
“知道还说!”郑红梅十分严厉。
尚菲菲和叶晓帆低头不语。
郑红梅看了一眼叶晓帆,厌恶地说:“还改不了你们在北京的那身资产阶级小姐的臭毛病!像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当兵团战士?怎么建设边疆,保卫祖国?给我站在这里好好反省!”说完转身走去。
尚菲菲看着郑红梅的背影,不满地小声说:“狂什么狂,这又不是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