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安妮日记(20)

1942年10月29日,星期四

亲爱的姬迪,

我特别担心,爸爸病了。他发高烧,出了红疹子,很像麻疹。多可怜,我们连医生都不能叫!妈妈正在让他出汗。但愿他的温度能降下来。

今天早上梅爱朴告诉我们大家凡·达恩家的家具全都被人搬走了。我们还没有告诉凡·达恩太太。她的神经已经够紧张的了,我们实在不愿再去听一番她对落在家里的那些可爱的瓷器和漂亮的椅子的哭述了。再漂亮的东西我们又有谁不是非得落下哩;那么现在再来诉苦又有什么用呢?

最近我可以读更多的成人书籍了。现在我正在读尼柯·凡·苏赫泰伦的《夏娃的青春》。我看不出它和校园女生流行的爱情小说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确实里面有一些女人在黑街上把自己卖给陌生男人的描述。为此她们可以得到一些钱。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在我身上可真是丑死了。书上还说夏娃每个月都来例假。噢,我也多么想来呵;那应该挺要紧的。

爸爸从大书柜里找来了歌德和席勒的戏剧。他打算每晚都读给我听。我们已经从《唐·卡洛斯》开始了。

学着爸爸的好榜样,妈妈也把她的祈祷书塞到我手上。为了给她面子我还是读了一些用德语写的祷文,它们的确很优美,但就是不对我的胃口。干嘛她非要强迫我也虔诚呢,就像强迫她自己一样?

明天我们将第一次生火。我想我们会被烟呛死的。烟囱已经好多年没有清扫过了,但愿那东西还能抽风。

你的,安妮。

1942年11月7日,星期六

亲爱的姬迪,

妈妈特别烦躁,而她一烦躁就总预示着我又要遭殃了。难道只是碰巧每一件事情爸爸妈妈都不会怪玛格特,却总把气撒在我身上?比如说昨天晚上:玛格特正在读一本配有很漂亮的插图的书;然后她起身上了楼,书就搁在那儿打算回头再读。我当时正闲着没事儿。就顺手捧起那本书开始看那些图画。玛格特回来了,看见"她的"书竟在我的手上,皱了皱眉头就朝我要书。我只是想再多看一小会儿,玛格特却越来越气。接着妈妈过来了:"把书给玛格特;人家正读着哩,"她说。爸爸走了进来。他甚至连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只看到玛格特那张委屈的脸便立刻冲着我说:"我倒是想看看要是玛格特拿了你正在看的书你会说什么!"我立刻就蔫儿了,放下书离开了房间--生气了呗,他们肯定这么想。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既没有生气也不是被得罪了,就是觉得悲惨。爸爸连为什么争吵都不晓得就作结论是不对的。我自己本来是会把书还给玛格特的,要是爸爸和妈妈不干涉的话会快得多。他们立刻就护着玛格特,就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很显然妈妈是玛格特的靠山;她和玛格特总是狼狈为奸。我已经太习惯了,所以对妈妈的唠叨和玛格特的情绪毫不在乎。

我爱她们;但仅仅因为她们是妈妈和玛格特。对爸爸就不同了。要是他抬举玛格特,同意她做什么,表扬她,爱抚她,我心里总是很烦躁的,但那是因为我爱爸爸。他是我崇拜的人。这世上除了他我谁也不爱。现在玛格特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甜蜜、最可爱的姑娘。但我总觉得我也有点资格被大家当回事儿的。在家里我总是劣等生、低能儿,对自己的过错我总要付出双倍的代价,除了挨骂,还要受到感情上的伤害。现在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明显的偏袒了。我想要的有些东西是爸爸没法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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