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绝恋之醉清风》 唇枪舌剑(7)

纪昀才子之名在崔尔庄一带流传甚广,就连在京城也是名声在外,我知他不甘居于人后。县试及第后,他就在筹划如何在乡试上崭露头角,一举夺得解元之名。可见他近日懒散倦怠,以往每隔几日便会作上几首诗送到我那儿,与我共赏,这些天却见他书桌上的诗稿也在日益减少,究竟是何故,我不得而知。

我揽住他,抬头看他:“纪昀,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抱负是什么。”

几乎在我问话的同时,他的笑容凝结在唇边,片刻的迟疑后,他道:“雅儿,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他轻抚我的头发,继而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

我莞尔一笑,眼角瞥见秀山、琪儿几只小猴子还趴在原处往里瞧着,纪昀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也发现了个中端倪。他作势举掌,孩子们立刻欢叫着散开。

“雅儿……”纪昀似乎有话要说,又欲语还休,话音才落,有一人莽撞地闯了进来。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在此天将凉未凉之际仍光着膀子,他慌慌张张地四处打量了下,急迫地问道:“我找纪昀纪公子。”

我刚要发话,纪昀将我拦在身后,问道:“你找他何事?”

“我想请他代为写份状纸。”中年人憨憨地笑着,额上隐约可见岁月的沧桑。

“衙门里不是可以代写状纸的吗?”纪昀眉心抿起,想是不想过多参与官府之事。

“公子你有所不知,衙门里代写状纸,需十两银子一份,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这番折腾。”中年汉子唉声叹气,情状可怜。

“竟有这等事!”纪昀同我对视一眼,眉头皱紧。

中年人又道:“千真万确,小的听闻纪公子为人豪爽,又乐于助人,这才寻上门来。”

纪昀沉思不语,我明白他此时的想法,若是开了先例,以后只怕类似的事情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

半晌,纪昀进里屋取了笔墨纸砚来,在桌案上铺平,我立时明了他的意图,走前几步,边研磨边对着中年汉子说道:“你有何冤要诉,现在可以说了。”

“这……”中年人似乎还在犹豫,我笑道:“他便是纪昀,你找的不就是他吗?”

中年汉子这才醒悟过来,他娓娓道:“我是一家油坊的掌柜,左手边开着家面坊,平日里因为离得近,经常互相借用工具。前几天我发现油坊里少了一只簸箩,因有急用,我就去面坊找寻。面坊的伙计们说他们最近没有借用过,可我分明看到掌柜手中那个簸箩正是我找了许久的,这便要拿回,可那掌柜硬说那是他家的。本来我也不必为了个簸箩伤了两家的和气,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因此才有了去衙门讨个公道的想法。”

纪昀才写几句,就住了笔,脸上笑意涌现:“我看不用去衙门了,这点小事无须烦劳官差,交给我即可。”

“这位大哥,你放心,只要你是清清白白的,我一定还你个公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纪昀说得轻巧,瞧他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

中年汉子半信半疑地盯着纪昀的脸瞧,良久,诺诺地退出去,我用胳膊碰了下纪昀:“你有把握吗?”这人还是改不了好替人出头的老毛病,不过也正是他的这份古道热肠让我更为欣赏和乐于亲近。

纪昀朗朗地笑道:“成不成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去?”

“自然要去,纪公子妙手断悬案,我怎么能错过。”我调皮地眨眨眼睛,纪昀在我脸上掐了下,拖起我的手往市集走去。

市集上人流如潮,我们才走到东街口,就被人潮堵住了去路,人群中好像还有声嘶力竭的吵闹之声不绝于耳。我们被人流挤到了最中央,其间有两个大汉正吵得面红耳赤,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一个年纪稍长,四十来岁。再仔细一瞧,那三十多岁的正是之前来找纪昀求他代写状纸的油坊掌柜,另外一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面坊掌柜。他们中间摆放着一只簸箩,油坊老板瞪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四溅,面坊掌柜双手叉腰,袖管高高挽起,两人话不投机,各不相让。我真是弄不明白,为了个破旧的簸箩,拼个你死我活的,值得吗?

纪昀走至他们前方,油坊掌柜见了纪昀,声音小了下来,面坊掌柜嘴里仍是不干净,纪昀劝解道:“不就是一个簸箩嘛,两位为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岂不是有损和气。大家都平心静气点,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非要恶言相向,大动干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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