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 上卷 第六章(8)

“没有这么个摆法,你连规矩都不懂,摆龙门阵是要让人安逸的,你呢,像是火上了房,越摆越让人坐不住,看看我头上这汗,让你搞得出了这么多汗,哎哟。”

“你咋出了这么多汗呢?”

“我跟你说,你不要烦我,我自有打算;你要是一烦我,我就会被你烦死,啥子打算都没有了。”

“我不烦你了,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

……

有一天,我回到家里,好半天没有人与我说话,只听见自鸣钟在久已没有人去的正厅里嘡嘡地响着,响声中透出一种无边无际的寂寞与凄清,我听了几声,也没有去看是几点。父亲生前常在那里坐着,与客人们说话,喝茶,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已好久没有走进过那里。有时从门外经过,看见里面一切依旧,只是地上多了灰尘,桌上少了开着的鲜花和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茶碗,比过去冷清得厉害。

后来我来到母亲的床前,发现母亲已经死了。

我走时为她剥开的一个橘子还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那一天,我一个人哭了很久,从来没有那样哭过。一边哭一边意识到,从此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余正雄有一次在街上遇到我,问我还想不想再把那个花园重新赢回去,要是赢了,他们一家人马上就搬走。又说,在里面住了这么些日子,他们一家人都住得很规矩,一点儿也没有给住坏了,只能是给你越拾掇越好,锦上添花,好上加好呢。我对他说,我要是再赢回去了,那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一家人岂不成了给我们看园子的?听我这么一说,余正雄不禁哈哈大笑,颇为豪爽地说,看就看了,那有什么呢?昨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人生在世,谁又料到自己会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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