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4)

“可是探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亨利抗议说,“我们都赞同去年的谋杀案的凶手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杀人狂魔。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再度作案,您为什么在皮珍斯福特宅子里找凶手?为什么要把我们置于嫌疑犯的行列?”

“如果你们认为凶手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杀人狂,”考克瑞尔冷淡地说,“这并不证明警方也这么想。凶手当然有可能是流浪汉,如果真是如此,他就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流浪汉杀人狂。我这么说并不过分。那个女孩子被绑了起来,然后被凶手用镰刀砍了头。多数杀人狂——不管他们杀人之后有什么怪异举动,他们谋杀的手法都相似:都是用手或者手边碰巧拿到的东西作案,要么掐死、要么用棒子打死、要么砍死、要么刺死。他们都有强烈的杀人的欲望,绝不会浪费时间把受害者绑起来——这对他们来说是花哨而无用的举动。另外,去年的死者没有受到性侵犯,当然,这不算离奇,但是值得深思。还有,如果你们愿意相信凶手是一个流浪汉,他为什么今年又出现了?流浪汉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他们和野兽有着同样的本性,会不停地迁移。”

“他可能有某种固定的流浪路线,正好又绕回了这里。”

杰姆斯提出了一种猜测,他晃动食指,示意流浪汉的环形路线。

“也许是这样。”考克瑞尔和蔼地回答。不过看起来这种理论并没有让他信服。

“昨天晚上的降雪很少,而且半夜就融化了,所以我们无法判断哪些脚印是案发之前的,哪些脚印是案发之后的。凶手用一把并不锋利的短柄斧子砍下了死者的头,然后把凶器扔在了车道的边缘上。杰肯中士非常有先见之明,他已经去盘问了斧子的主人。”

“呃——我要问的是那把斧子,前一天晚上留在了皮珍斯福特农庄外面的果园里——哦,就是昨天晚上,警方想要搞清楚斧头的确切地点,还有斧头被留在皮珍斯福特农庄外面的确切时间……”

“你惹了麻烦了。”农夫的儿子从窗口探出了头。杰肯中士进屋之后,那个孩子就被赶了出去。杰肯严厉地皱起了眉头。

“我把斧子留在那里,准备第二天砍木柴。”农夫粗声粗气地说。显然是出于恐惧,他又蛮横地补充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对吗?我总是这么做。”

“这个习惯很危险。”杰肯中士严厉地说,“有谁知道你习惯于把斧子留在那里?”

“任何人都可能知道。任何人都可能用那把斧子,即使预先不知道斧子的位置也一样。斧子就扔在小桥另一侧的路边上。那是一把很旧的斧子,锈迹斑斑,我相信没有人会有兴趣偷走斧子。我只是用这把斧子砍木柴……”

杰肯中士的调查一直扩展到了托瑞顿镇,就是一位年轻的扭桑姆医生的诊所的所在地——在前一天晚上十点,扭桑姆医生被找去察看本森姐姐的病情。医生不耐烦地转来转去,用手捋着卷曲的金发,向中士确认说他昨晚开车去了坦德福德村——坦德福德村位于托瑞顿镇和皮珍斯福特村之间,他也见到了女患者。他要求社区的护士来照顾病人,并且一直等到护士出现才离开,在此期间,患者的弟弟一直在场。

他表达了急切地想要结束会谈的愿望,因为他忙得脚丫朝天,而且已经耽误了出去巡诊的时间。护士证实说她在十一点左右到达了患者所在的小农舍,扭桑姆医生和患者的弟弟都在场;直到她把患者安顿好,患者的弟弟才离开;本森在十一点二十分左右骑着自行车往皮珍斯福特村返。护士同样急于摆脱杰肯中士,她说如果中士不忙,她可是忙得很;她本来可以用五分钟说完所有的事情,而不是抽丝剥茧似的浪费半个小时……在风华正茂的岁月里,特若迪曾经是一名空中飞人演员。她一直待在马戏团里,在那里工作、在那里生活,也准备在那里成婚。她的表演无可挑剔,但是也并不出彩。她唯一一次引入注目的表演也是她的最后一次表演。在那个特定的日子里,特若迪的名字出现在了英格兰所有的报纸上——都是显要的位置;从那之后,她就拖着严重伤残的腿开始了艰难的生活。格瑞斯的母亲向特若迪伸出了援助之手,她收留了伤残的杂技演员——包括残破的躯体和破碎的心灵。格瑞斯的母亲最初让特若迪干一些零活,后来又让她操持家务;特若迪一直干到了现在,她始终是一个忠实的、诚挚的、知恩图报的和越来越喜欢抱怨的仆人。她有一头深棕色的头发,是一个直率而诙谐地小个子女人;她的白色的、圆润的肌肤下面是当年的令人赞叹的肌肉。她接待了从宅子里来的三位访客,她站在一把椅子后面,用手扶着椅背保持平衡,平静地和他们谈话。

“请坐下,亲爱的特若迪。”维内特亚一边说一边找来了一把椅子,放在老妇人的面前。

“是啊,特若迪,坐下吧。”彭多克握住了特若迪的圆胖的小手,“对于你受到的打击,我深表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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