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被——拖住了。”他一语带过。
“我可以知道是被什么拖住了吗?”
“被四堵石墙。”继子比尔难过地说,“具体说到我的情况嘛,警长,就是监狱了。换句话说,长官,那时我正在狱中服刑。我和一个家伙打架,为此被关了六个月。几个星期前,才出来。”
“为什么打架?”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是因为我老婆。”他阴沉地说道,“我承认,那时候我是个每天不务正业的闲汉,他趁机钻了空子,和她搞上了。不管怎么样,我把她赶走了,和她做了了断。然后,找到他,也和他做了了断——这就是偷别人老婆的下场。”
“你和你妻子离婚了?”
“是的,我休了她。”他望着考克瑞尔探长,那双坚定明亮的眼睛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悲伤。“现在想来,我那时候真是犯了个大错误啊。”他说。
“不管怎么样,出狱后,你得知你的继父要迎娶这位护士,你母亲的遗产也很可能将拱手让人。于是,你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为的就是看看这位护士的庐山真面目?”
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又是一只雄蜂加入了战争——对于女人的日益饥渴,再加上失去了仍然深爱的妻子——他也加入了这场争夺处女蜂王的战争中。“我想,把毒药带进这个家的就是你吧?”
“是我拿来的。伊丽莎白忘了订购,老家伙还跟他发了一顿脾气。这可怜的姑娘有一半的时间都不住在这儿,怎么会记得呢?于是,我进城取了这东西,省得他又找她的麻烦,我把药放在客厅桌子上,这样他就会认为是她拿来的了。”
“但她一直住在伦敦啊,怎么能怪她呢?”
“咳,他才不管呢。如果家里没有这东西,肯定就是她的错。”
“为了这瓶药,他催得那么急,惊动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没用上?”
“我没告诉你吗?——他只是想找伊丽莎白的茬儿罢了。他就是个爱挑刺儿的人。”
“我明白了。好了,氰化物是你拿来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把冷盘肉递给你继父的不也是你吗?”
“是我递给——警长啊,看在上帝的分上!那帮老女人就像一群待宰的母鸡,四处乱窜,从我们手里抢过盘子,谁伸手接着就放在谁跟前。”
“不过,你可能特意对她们中的一个说,‘这盘是特别盛给卡克斯顿先生的。’”
“有这个可能,”比尔欣然赞同说,“你怎么不去问问,把她找出来。她会证实你的猜测。”他耸耸肩,“不说别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毒药不是下在肉盘里的,不是吗?是下在蜜饯桃子里的。”
“若是果真如此,”考克瑞尔说,“那么下毒的人一定十分聪明。”他解释道,“他是如何做到让死者在第一口就吞下全部剂量的毒药呢?”
他打发走了比尔,找来了罗斯医生。“请坐,医生——我们已经有了动机。最终只有一只雄蜂能够赢得交配权。但它也会在交配过程中死掉。”
“你是指黄蜂那件事?”罗斯医生有些生硬地说。
“没错。就是黄蜂那件事。不过,不会有人说你是只雄蜂的,大夫。案件发生时,你那个急救小包正巧放在客厅里,随时都准备好了啊。”
“大约一个星期前,”罗斯医生说,“有一位像你这样的警察曾经告诫我们不要把急救包留在无人看管的汽车内。”他愠怒地盯着考克瑞尔探长,“难道你在暗示是我杀害了自己的患者?”
“罗斯医生,你可以正式声明自己没有加入这场大规模的争斗吗?在现在已经去世的卡克斯顿夫人的病房里,你和我们这位小女王一定常常见面吧?”
“我恰巧已经有了自己的女王,探长。更不用说还有好几个还没准备好战斗的小雄蜂了。”
“我了解了。”考克瑞尔说,“你一定感觉非常糟糕。”他态度亲切地说完,又补充道,“我并不是在指责你。”
放下了戒备,他的态度也软下来,语调立刻蒙上了一层哀伤:“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探长。不过,确实——我对她有点儿……再一想到那个龌龊粗俗的老家伙……”
“好了,他已经死了,”考克瑞尔说,“在你我的鼻子底下被杀了。而说到鼻子——”
“我闻了他嘴里的味道。哦,天哪,气味很淡——但的确有。我当时以为那是樱桃酒的味道——蜜饯桃子里的樱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