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给了我一个微笑,“你觉得哪个好看?”他手里握着两个同色的领结。
我对时尚没有一点研究,我根本看不出来那两个领结区别在哪里。但是问题还不在这儿。他在这个时间打扮,明显不是为了我。因为我应该还在学校里。就好像每天一样,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戴着不知道哪一个领结,出现在不知道哪一个豪华的剧院、餐厅或者俱乐部里,挽着不知道哪一位绝代佳人纤细的手臂。当然,他会说,她们不过是他的晚餐而已。
但现在我不再相信他了。
我也没有回答他。
我离开了房间。
15
我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正中的水晶吊灯发呆。
我实在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和塞巴斯蒂安之间的关系,我和伯爵之间的关系,还有伯爵和莫菲之间的关系。每一个关系都很混乱,每一个关系看起来都无法挽回。我把头蒙在厚厚的鹅绒被里,我想睡一觉,也许睡着之后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缎面的被套是新换的,当我把头埋进去的时候,闻到一种柔软熟悉的味道,仿佛夏日傍晚的暖风,吹起我心头一片涟漪。
眼前出现了一座很大的喷水池,喷洒的水珠溅上白色大理石的池壁,广场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微风吹起他蜜色的短发,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宛若一座雕塑。
他是谁?
我一步步走近,少年的影像逐渐清晰。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周围的景色愈加丰富了,我看到远处有一座白色的教堂、钟楼,一辆敞篷的白色马车……有花,好多好多的花,还有彩色的碎纸,铺满了脚下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
钟楼突然敲起了钟,一声接一声。周围的风景不见了,那个少年也不见了。
我闭着眼睛在枕边摸索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我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奥黛尔,你下午去哪里啦?”
我头脑发晕,愣了很久才分辨出她的声音。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她是戴比,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一个戴比。是今天中午在学校餐厅里和我一同用餐的戴比,还是周末派对上让我调制潘趣酒的戴比。两个戴比的影像都很清晰,就好像同时刺在大脑深处的文身,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直到她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下午选修课报名,我和亚历克斯、尼克还有莫菲这学期都选了美术课。”
“你选美术课?”我生生跳过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名字,亚历克斯和尼克也就罢了,我只是疑惑,像戴比这种完全没有绘画神经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杀的举动。
“因为威廉选了市场分析,我对那个更没兴趣,”戴比咕哝着说,“所以我也给你报了名。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可以一起上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