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泡个澡睡觉了。”他走开几步，拧开浴室另一边巨大的双人浴缸的水龙头，回头露出一个微笑，“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我急忙摇头，在他解开裤子上第一粒纽扣之前，慌慌张张地退出浴室。
“让塞巴斯蒂安来打扫下地板，顺便把我的衬衫送去干洗。”他喊了一声。
塞巴斯蒂安。当我扣上浴室的门，他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无处不在。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奥黛尔小姐。”他微微对我躬身，然后走进了浴室。我听到碎玻璃碰撞在水池里的声音，浴缸里哗哗的水流，间或夹杂着几句微弱的对话。
我听到D在笑。那笑声再一次令我头晕目眩。
他从未这样对我笑过。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对我微笑，但那就好像是一个完美无瑕的面具，吸引我，蛊惑我，让我轻而易举地落入他的怀抱。当他说话的时候，我从不知道哪些是认真的，哪些只是玩笑。每当他用那对灰色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忘记了一切，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记得我们曾经是朋友。三百年前？抑或是六百年前？总之，在我未对他表白之前，我们原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依稀记得，那时候我们甚至会编造一些以自己为主角的虚假爱情故事，试图挑逗起对方的嫉妒与好奇心。但是现在，只要看到他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我口舌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我觉得自己既愚蠢又无聊，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厌倦的。
也许他早就已经厌倦我了。否则他不会每晚都用那么久的时间去狩猎。他那些会微笑会走动的精致“晚餐”们让我嫉妒得发疯，比如卢浮宫里那个身穿紫色绸裙的金发美女。
卢浮宫？等等？难道那件事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去了巴黎？如果那并不是另一场梦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天啊！塞巴斯蒂安！！
“奥黛尔小姐？”
我震惊回头，看到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手臂上搭着D湿淋淋的衬衫，正站在浴室门口。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今天不是第一天开学吗？”他略带惊讶地开口，灯光闪烁在他的眼睛里，那种蓝宝石般的色泽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12
去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心神恍惚。我根本就没看交通灯，横穿马路的时候某个司机冲我按了无数次喇叭，好像还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如果是平时，也许我会记下他的车牌号码，然后用正在恢复中的超能力制造点事端出来——尽管我魔鬼的力量还很弱，但是对付普通人已经足够了。可惜我今天却没有心情。最后一条马路，我在一片紧急刹车声中疯狂冲向学校大门，我已经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