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战南陲(2)

胡汉民拟好电文后,送孙中山过目,孙中山却说:“你只须填写一个A字就够了。”

胡汉民问其缘故,孙中山诡秘一笑,只是说:“落款处你要写上我的真名,不可用化名。”

胡汉民照办了,在电报单上只写了一个A字,填上发报人孙中山的名字。不数日,果然有一万元钱汇至。

收到汇款后,不久孙中山又让胡汉民发了一封只填写有一个E字的电报,接着又有五万元汇至。

胡汉民感到奇怪,便问道:“孙先生,此公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大方接济我同盟会的革命事业?”

孙中山听了,神采飞扬地说:“此人真谓奇士,是我去年3月初自马赛启程赴新加坡途中结识的。当时登轮不久,一位跛足体弱的青年来到我面前,对我说:‘您不就是实行革命的孙文君么?闻名久矣!’我暗觉奇怪之际,此人又说:‘我亦深信,非革命不能救中国。我近数年在法国经商,获资数万,甚欲为君之助。君如有需,随时电知,我当悉力以应。’我将信将疑,以为萍水相逢未敢轻信,便说:‘敢问兄之尊姓大名,为何来到巴黎?今欲何往?’这跛足青年说:‘鄙人姓张名静江,是清廷驻法使馆的商务随员。去冬,我与吴稚晖等人在巴黎组织世界社,出版《新世纪》,以鼓吹革命,倡无政府主义。现又设立了中华印字局,此行是去新加坡买印字机,还想招募几个排印工人。’我听了甚是欣慰,对他说:‘你说的吴稚晖我认识,就是去年在日本投水、以死相抗清廷驻日公使不义行为的吴敬恒。看来你我都是同志。你真的有巨资资助革命么?’张静江说:‘不瞒您说,鄙人祖籍是浙江吴兴,家父是上海张园主人,前些年父殁后分得遗产巨万,藉以经营中国古董文物。法国人癖好中国古董者颇多,我的生意很是兴隆,故获利达数万元。听说您在这只船上,便满船寻找,幸好找到了您。’我听了这番话,见其所言朴实,即对他的革命热情予以赞扬,表示愿意接受捐助。张静江当场又和我约定:‘您向我发电报时,用A、B、C、D、E五个字母就足够了。’他见我不解其意,遂一一作解说:‘这是互约暗号,A为一万元,B为二万元,C为三万元,D为四万元,E为五万元。您发来一个A,我即寄您一万元;发来一个E,我即寄您五万元。’我笑着点了点头。船至新加坡后,张静江即随我上岸,一同住入晚晴园。当晚,我约见以前来新加坡的张继,成立同盟会新加坡分会,并举张永福为会长。接着,我主持接纳张静江入盟的宣誓仪式,还把张静江介绍给大家,诸同志听说后,都称他是有志于革命的奇人。”

胡汉民听了这番话,亦对张静江敬叹不已,说:“恐怕张静江是同盟会成立后,出资资助革命最多者。”

孙中山感慨地说:“是啊,此公做事为人,只尽义务而不问权利,可敬可佩!”

孙中山有了活动经费,即命胡汉民去香港策应许雪秋的潮、惠起义。不久,胡汉民便携带部分款项遵命前行。

黄冈、惠州起义

黄兴在孙中山离开日本后代理同盟会总理职务,他与宋教仁商定准备向中国东北发展,由宋教仁赴辽东运动绿林武装。数日后,宋教仁偕白逾桓、古川清乘船潜往安东,与大孤山绿林头领李逢春等人会晤,协议成立同盟会辽东支部,并决定由白逾桓在凤凰城一带招兵。但是刚一开始,招兵事泄,白逾桓被清兵捕获。宋教仁见事不妙,急忙改穿日本服装返回东京。黄兴见在东北举事不成,便也改向中国南方发展。

这时,正在香港奉命策划潮、惠起义的胡汉民电告孙中山,说正在运动肇庆清军的郭人漳部,需要懂军事者前来指挥。孙中山得电后,即致函黄兴,请其南行任事。

黄兴接函后立即乘轮到香港。他与胡汉民、冯自由、萱野长知等人计议后,决定赴郭营去访见。然而郭人漳部这时已经移驻钦州,因那里发生农民抗捐风潮。黄兴只好打消肇庆之行,计议另作他图。

这时,刘揆一从东京发来急电,告之回国策划起义的女同盟会员秋瑾,派人到东京请求同盟会总部援助饷械,并要黄兴亲往皖浙组织起义。黄兴得电报后,左右为难,因他在香港的活动已被广督派出的密探侦知,清廷正在要求港督引渡他。他显然去不了皖浙,于是只好急匆匆地乘轮返回东京去了。

到东京后,刘揆一即相告:“同盟会内部已发生严重分化。你离去后不久,会员张伯祥、焦达峰、陈新作在东京清风亭发起成立了共进会,参加者有刘公、居正、熊克武、覃振、陶成章等九十余人。共进会把总理‘平均地权’的主张改为‘平均人权’,把活动重点放在两湖地区。”

黄兴得此讯后,顿时大吃一惊。他顾不上休息片刻,即去找湖南同乡焦达峰,质问道:“兄既已入盟,为何要另立门户?”

焦达峰说:“同盟会行动太缓慢,应付不了内地发生的紧急情况。”

黄兴又问:“革命党有两个组织系统,谁是正统?”

焦达峰却答道:“还没有发难,为何这样急着争正统?有朝一日,你们的功劳大,我们就归附你们。我们的功劳大,你们就归附我们。”

黄兴听了不再作声,心情怅然地告辞了。接着他离开东京,再度赴香港,并潜入钦州,想策动郭人漳起义。

这时,钦、廉二州的农民抗捐风潮渐大。钦州道尹王瑚派兵将带头抗捐的农民捉去关入监牢后,当地会党头领刘思裕迅即发动钦、廉两地农民,组织起万人会集众入城,并救出被关押的抗捐农民。官兵闻讯后前来弹压,击杀了民众数十人。刘思裕即命义军奋起反抗,终将官兵击败。

孙中山得此消息,便派邝敬川至廉州良屋面见刘思裕等抗捐首领,劝他们与革命党人合作,攻打清军,推翻清廷,恢复汉人河山,刘思裕等欣然同意。这时,奉道尹王瑚之请前来钦州镇压农民军的清新军统领郭人漳已率军赶到。郭人漳本是同盟会员,黄兴在桂林活动时曾亲自主盟,吸收他与赵声、林虎等人入会。故郭营中同盟会员不少,赵声在他手下任标统,胡毅生、谭人凤亦在营随时与他有联络。但郭人漳的先人郭松林曾参与同太平军的作战,且是有功之臣。因此之故,郭人漳利禄之心难舍,并不甘心为革命反清冒险。只是在后来降职后,郁郁不得志,才又暗中加紧与革命党往来。

郭人漳率领各部人马行至三那后,即与总兵何长清所率的清军会合,准备合击抗捐义军。孙中山急忙派陈田送信给胡毅生,请他转达郭人漳和赵声,着郭军退兵。然而陈田胆小怕事,未能及时把信送到郭人漳手中。而刘思裕所率的抗捐农民军以为有党人联络,郭军不会攻击,故未作防备。不料郭军到后,即命一标人向义军扑去,义军措手不及,死伤甚众,刘思裕也死于乱军之中。奉命与刘思裕联络的邝敬川为避捉拿,间道行走十余天才到达同登,后乘火车返回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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