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从东江到香江(9)

大自然的生物链一旦被破坏,人类社会的生物链也必遭受破坏。现在,香港特区政府已与广东省人民政府设立了紧急通报机制,对任何可能影响东江水质的事故都能在第一时间通报对方,以便实时采取适当的防控措施和相应行动,确保东江对香港的供水安全。而制度化建设更加健全的香港水务署已制定一系列的危机应变措施,主要是:在深圳入港的木湖抽水站若发现东江水水质变差,便立即提升各项监控水质的严密措施;如有需要,在紧急状况下,港方会在木湖抽水站排放所有接收的东江水;与粤方保持联络的快捷通道,一旦水质有变,即通告粤方减少或暂停东江水输港,并向粤方索取水质变差的详细资料,以便制定下一步的应变行动。还有一条,就是将供应本港各滤水厂的原水,改由本地水源供给。香港特区政府的民生至上理念,通过水透彻地体现出来了。而广东省人民政府要保证东江的水质,就只能采取铁腕和更严厉、更强有力的命令来阻止对东江水构成威胁的一切行为。这就是现有体制下的中国国情。但要长治久安,就必须为那些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老百姓找到一条现实的出路。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又是关于桥头的一个寓言。没有谁比桥头人更相信一句老话,而桥头,兴许是值得很多人来看看的一个地方,不止是看风景。为了让一条河流从悲伤和绝望中走出来,桥头近年来投资数亿元,对境内河流水系采取了一系列生态修复和生态重建,20顷莲湖和东江堤岸景观的营造,对河涌清淤和调水冲污等综合整治,极大地提升了河流水系的生态净化系统。而桥头人在治水治污的过程中,也把这一小片灿烂的土地打造成了集观光旅游、文化休闲、商住开发于一体的生态休闲特色区,人与自然在这里得到了真正的山水兼容、和谐共处。大自然不应该作为人类的背景而虚设,而对大自然的保护,也不能逼仄人类的生存空间。

风流水转,水泊桥头。而今,一条翠绿的河流,正从这里荡气回肠地流过,就像我此刻正在行走的江河大道。这里的水,清清亮亮,如清晨凉爽的井水,真干净啊。这是我在岭南三大水系中见过的最干净的水,干净得可以洗濯自己的肺腑。你可以试一试,亲口品尝一下。掬水而饮,一饮而尽,就能听见自己鲜活的心跳。只是,别太激动了,别惊飞了荷叶下那只白色的水鸟。想到那些香港人每天喝着这样的水,身心该有多么舒畅。东江人,桥头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们始终保持一个纯真的念头——让每一个香港同胞都能喝上一口好水。

每年春汛,那个姓林的老汉都要在这条河里捞起一些从上游漂来的浮渣,又放下一些鱼苗。这不是一个老人晚年的闲情,而是如今桥头人的一种习惯。鱼群如水,比水更明亮。桥头人的眼光,好像就是在追逐这些鱼群的的身影时,逐渐变远的,越来越明亮的。

桥头,很小,只有50多平方公里,像寓言一样短小。如果桥头真是一则寓言,我希望它不是假托的故事,也不只有劝诫,唯愿动物、植物或自然界的其他事物都是这个地球村里人格化的主角,但愿这样一则借小喻大的寓言,被广泛讲述。

对这个小镇我心存感激。我喝的也是东江水,我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许多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纯净,变得豁达。走进桥头,走进这里的风土和流水,感觉如同经历了一次内心故乡的漫游。只要还能够和一条干干净净的河流走在一起,我就觉得是最大的幸福,自然也有许多难以言说的滋味。

此时,漫天的阳光化入水中,化入我心中难以名状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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