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十点休息时,曹佳人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没精打采地一屁股坐在了米拉的对面,半天说不出话来。米拉倒杯水给她,主动问:“最后怎么办?”
曹佳人咬牙切齿:“全是一帮黄毛丫头,我肯定没戏了。”
米拉说:“要不我们别去了,让她们去好了。”
曹佳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这个态度不对头。要积极参与,只要参与就会有机会。再说了,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凭什么让她们抢了去。还有我同学说了,会叫几个年龄大的男人过来,他们也许不会对那么小的女孩感兴趣,毕竟都到了结婚年龄,哪里有心情跟她们玩呢?我们这样的剩女正好合适。你一定要去,只要你去,我就不会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米拉笑着说:“你还真够直爽的。”
曹佳人说:“唉,到这个年龄,也就剩直爽了。”
说起来两人也是平时关系够好,否则的话怎么可以这么随便说?
米拉在公司,因为性格稳重,乐于助人,很有女人缘,随着岁数渐大,威胁力降低,在财务、销售那帮年轻女孩子们中间,也越来越受欢迎。
曹佳人就经常对米拉说“知心”话:“等我把自己嫁出去,保证会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给你找一位如意郎君!”
注定这一天不简单,会是个多事之日。米拉心里还在为晚上的事百般不痛快,尤其痛恨小乔来抢占大龄女青年的婚恋市场,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杀风景的人。
是马徐娘,技术部的中国主管。
三十五六岁,东北人,长得浓眉大眼,性格泼辣。曾在德国留过学,学的专业就是制冷。平时给米拉的印象是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技术部几乎全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却能统治得顺风顺水,也算本事。
她穿件黑色的长风衣,刚立秋就蹬上了靴子,分明要将自己装扮成铁娘子不可。可仔细看这铁娘子,脸上却有一片绯红,神色也不对头,尤其是眼神,说不出的细腻、慌张、纷乱、妖娆。
半年前,米拉和马徐娘一起出差去广州开订货会,公司就去了她们两个女人,自然住在一个房间里。女人和女人,平时没有机会说家常话,到了晚上又住一起,不说都不好意思。米拉到公司时,马徐娘是元老之一,刚和几个人一起把公司筹建起来,每天只见她风里来雨里去,不苟言笑,一直认为她不好说话。房子分在一起,心里还有点发憷,等歇息下来,除了看电视,还能说点什么呢?
她在广州有大学同学,心想不如联系同学一起出去玩好了。哪里知道,竟一个也没有联系到,只能跟马徐娘头并头,脚靠脚,拉家常,说心事了。
马徐娘问了米拉几个个人问题--米拉的个人问题,已经成了公司人人可问的话题,不问就显得不够关心。马徐娘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自己倒是有个堂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是人在东北,两地分居不太现实。
米拉心里嘀咕,有什么不现实的,真要成了让他来北京不就得了,我就不相信他不愿意来。哼,又是一个抽屉原则:拉开来看一看,再关上而已。
心想马徐娘的叹气并不真诚,不过顺嘴讨好她。
可是另一方面,米拉也早习惯了人们这样说话,至少表明他们还在关心自己不是?做人要领情,要懂得感恩,不能斤斤计较,否则连远方的堂弟都没有。
让米拉没有想到的是,马徐娘那个晚上格外开朗率真,她毫无遮拦地对她讲起了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