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墙迷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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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女阿蛮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身着蓝白条纹病服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像个熟睡的孩子,眼睫毛都不曾活动一下。

远在小镇边缘的一间带天井的瓦房还包裹在浓黑的夜色中,夜露降下,晨雾即将升起,盛夏的虫子还在鸣叫。原本屋顶阁楼酣睡的修文,有些脱力地挣扎醒来,慢慢地用力按着疼痛的胸口,胸膛起伏大口呼吸,汗水已浸透了衣服。因为他做了一个怪异的噩梦。

鼓噪又幽长的蝉鸣钻入耳中,令他本就烦闷的心更觉焦躁。

他觉得这个梦不是个好兆头,套上鞋便朝卫生院跑去。“哐当”一声,便听见修文父亲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嗓音埋怨道:“修文你要拆房子也赶明天再说啊……”是带门时把家人吵醒了。修文顾不上这些,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阿蛮。

这时,天空泛起鱼肚白,眼前还有一层浓雾,仿佛仍置身梦中。

一路跑到卫生院,修文直奔阿蛮的病房,扑到床边对她做了一翻体格检查,阿蛮仍是安详地睡着。

吁!

修文松了口气,虚脱地顺着床滑坐到地上,发现自己只是神经过敏而已,不过是做了个梦,自己却是大惊小怪,阿蛮不是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像睡着了一般。

可看着从阿蛮鼻孔伸出来的胃管,他又是一阵心痛,若不是自己无能,阿蛮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阿蛮处于植物人状态已经一年,修文本以为她会有机会醒来,但看样子,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加上刚才怪梦的扰乱,更加心烦意乱。

年迈的父母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修文是否打算跟一个活死人过一辈子,他每次都装聋作哑地糊弄过去。

尽管父母没有怨言,但长期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维持阿蛮的日常护理费用是笔不小的支出,单靠医院那七八十元的工资显然不够。满头白发的父亲已从学校退休,母亲只是在家喂喂鸡、种种菜,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收入。

好在修文医术还算过得去,在工作之余替不便到医院看病的乡民看病,收以薄利,这才得已维持一家子运转。

想起前几天听说南乡有人放出话来,谁能治好富商曾致庸女儿曾晴的怪病,曾家就报以一万元酬劳。修文心动了,不能不动,想想阿蛮原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自己后,却遭受着如此大的罪,生命几乎就靠那根小小的胃管维持,他怎能不心动?这一万元,那可是相当于他将近十年工资收入的巨款。

那话是母亲在吃饭时状似无意说给父亲听的,自然而然就传到修文的耳中了。

这曾家女儿的怪病是怎么的怪呢?倒是听过几个版本。

其中最可靠的版本就是,曾家女儿数年来,不能染一点寒气,即便是三伏天,也要裹着棉被而眠。任何滚烫的汤水,别人连嘴都不敢粘,她昂头就能喝。这病拖得她错过了嫁人的大好时光,如今已是二十三四,在农村,早是老姑娘了,身材却仍旧像个未发育的小姑娘,第二性征极度不明显。就这么一个人干、冰棍似的人物,还当真是嫁不出去。

甚至更有夸张的说法,只要是曾晴出现的地方,周遭空间的温度都会下降,整个人就是一付阴寒至极的样子,更有过分的人说她被鬼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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