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过后,我们又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为了观看到不同的风景,下山我们走了另一条路。这样休息两天后,我又到寺庙旁的街道出摊儿。虽然我以解梦测字为业,也时常看这方面的书借鉴经验,经历不同的人所做的测算也不同,比如说有这样一个测例:
一个人找测字先生求测,恰巧头上飞过一只鸟,这人便以“鸟”问吉凶,测字先生想了下便问:“尊夫人贵体欠安吧?”
这人听了大为惊诧,说:“内人原来确实有病在身,但我出门在外,不知近况,特来求测。”
“贵夫人病况很重,你应速速返家才好。”测字先生思索了下,说得很肯定。
“那我夫人会不会有事?”这人急问。
“怕是性命难保,很快将有消息。”测字先生说。
这人听了,丧气而去,第二天,果然有噩耗传来。这人悲痛之余便来到测字先生处,问明缘由。
测字先生说:“鸟为禽类,‘禽’字拆开为‘内人凶’三个字,由此推断你的妻子病情严重;而‘鸟’字是‘鸣’字去‘口’,以此来断,你的妻子自然病危难以生还;而且你手指飞过之鸟,飞过之鸟,其音必速,所以噩耗会很快传来。”
说起来我虽然无兄弟,却有情如兄弟的朋友,但我没有内人,所以如此拆‘禽’字怕是做不到的。那么我会如何测这个字呢?鸟为禽,禽为“人”下“离”,或者“入”、“离”,所谓“小鸟依人”,鸟可做女性解释,也指内人、妻子,“离”做“火”解。这样拆,人被火烤即成重病解,自然凶多吉少,或鸟飞入火,也成了烤鸟,难免一死,这人的妻子实在劫数难逃。当然,这样的测法我宁可它不准,不过作为测字先生自然有责任说出来。
解梦测字做的都是一种预示,这种预示并非来自测字先生,而是来自于求测者本人,准与不准取决于求测者本心。解梦测字的先生只是打开一个包装,多数时候需要察言观色,少数情况则不需要,特别是名气大的先生。有记载:
隋大业年间,有人曾梦见凤凰落在自己手上,深信这是吉兆,便拜见萧吉请他占卜。萧吉说:“这是个极不祥的梦。”那人十分憎恨他,认为他胡说。十几天之后,那人的母亲死了,便派亲属来问萧吉是怎么回事,萧吉说:“凤凰非梧桐树不落,非竹籽不吃;它之所以落你手上,是因为你手上有桐竹之象。就像《礼》书上说:‘苴杖 ,竹也;削杖 ,桐也。’所以我知道必有大不幸!”
想来如果萧吉顺情说几句好话,那人自然会高兴,然而,龙也好、凤也罢,真正有几人见到过?是吉是凶,说不定好如叶公。我是个书生,说句老实话,我读诗多年,一个著名诗人一生下来真正的好诗也不过十数篇,而一个解梦测字的先生真正做得好的预测也不过十数次,其他时候多半为应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为混口饭吃。甚至这样的饭也不容易混,有些高手会反将你一军。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贺捕头偶尔来到我的摊子前逛逛,虽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他脸上的忧郁却在加深。我没有再给他测字,我想他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要求。徐凡也果然跟董家拉上了关系,董家小姐名叫董瑶玉,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叫董君宇,徐凡先设法跟董君宇交了朋友,这方面,他自是能手。到了休息日,姜成顺受徐凡的委托找我出去一起游玩,这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
在我们这个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礼的年代,爱情算不得重要,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能出现一对夫妇。同龄男女相爱,不仅有门第出身的门槛,也有闺阁的篱障难以相见。而贫苦人家想改变命运时,常会把花龄的女儿嫁给有钱人家做填房。每种事情的出现,最初都有特定的苦衷或者道理,最终变成了教条,遵不遵守都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次郊游安排在奉平县和开明县之间的“梦湖小驻”,距离有点儿远,需要在那住上一夜。众人先分头坐马车赶到县界,剩下的一段路崎岖狭窄,需要步行。“梦湖小驻”的主人梦湖居士向来不接待访客,徐凡和我曾经见过她,算得上有些缘分。这次她经不住徐凡央求便答应了,不过人数不可以超过十个,只提供住宿和炉灶,其他的自行解决,此次她也要外出两天,回来后一切要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