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曾提出“天道恶贰”,“贰”就是不忠诚,首鼠两端。他早年目睹那些身居高位而又无所事事的人,曾痛切地发出这样的慷慨之言:
我一直以为,无兵不足深虑,无饷不足痛哭,独举目今世,求一攘利不先、赴义恐后、忠愤耿耿者,不可立得;有时即使得到,又屈居卑下,往往抑郁不伸,或遭遇挫折、或离职而去、或抑郁而死。而贪婪庸劣的人,位高而权重,而富贵、而名誉、而老健不死,此其可为浩叹者也。
咸丰十年七月,郭嵩焘因盛推大学士翁心存,二十三日,曾国藩回信表示“知人甚难”,他说:
往在京师,如祁寯藻、杜受田、贾桢、翁心存诸老(皆为大学士),鄙意均不以为然,恶其不白不黑,不痛不痒,假颟顸为浑厚,冒乡愿为中庸,一遇真伪交争之际,辄先倡为游言,导为邪论,以阴排善类,而自居老成持平之列。三四年间,尝以此风为云仙(郭嵩焘)亲家言之,今来示盛推翁公,殆以一荐之惠难忘。去年来示,盛推僧邸,仆与舍九弟曾私虑其不终。人固不易知,知人固不易也。
这种看法与胡林翼极为相同。胡林翼说:
吾辈不必世故太深,天下惟世故深误国事耳。一部水浒,教坏天下强有力而思不逞之民;一部红楼梦,教坏天下之堂官、掌印、司官、督抚司道首府及一切红人,专意揣摩迎合,吃醋捣鬼。今日之廷臣,与凡一切官吏,皆亡国之人与彼处耳。所以愿与彼处,不愿与师友处,何也?好谄佞、好柔媚、恶冷、恶淡、恶方严耳。
曾国藩大表赞同,对胡说:
默观天下大局,万难挽回,我们所能做的,引用一班正人,培养几个好官,以为种子。吾辈所慎之又慎者,只在用人二字上,此外竟无可着力处。
因此在曾国藩看来,培养人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培养一个人的忠诚感和献身精神。他一直说,现在的天下早已没有是非,他希望用几个人的表率作用,让更多的人向他们学习,以忠诚作为天下倡导。常常把“书生以忠诚相期奖”,“我不知战,但知无走,平生久要,临难不苟”作为教育人的根本。
他在培养献身精神方面,有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曾国藩做了两江总督后,清朝给他最高的一个期许,就是让他在最短时间里把南京城拿下。曾国藩接到署理两江总督的任命后,立刻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把两江总督署的大营,同时也是行军的统帅部搬到了天下最危险的地方 祁门。
在安徽祁门这个地方,湘军遇到的危险非常大,陈玉成、李秀成等太平天国后期的这些大将,经常率几十万大军包围。曾国藩几乎被太平天国的小将们抓到。所以,下面的人经常提醒他,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不要继续在祁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驻扎下去?并说统帅应该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但曾国藩坚决不退。到休宁时,有的人还提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休宁不是你死的地方,两江都是总督辖境,何者为退?何者为进?曾国藩笑着回答说:前两江总督何桂清离开常州时,身边的人可能也是这样说的。
原来,两江总督署在常州,面对太平天国即将大兵压境,何桂清请求驻到苏州筹饷,实际是逃离,因此将行时,常州绅民塞道请留,何的随从开枪向挽留的人射击,打死十余人,才得以脱身。至苏州时,巡抚徐有壬拒绝打开城门,何桂清只好逃到上海。随即苏州也被太平军攻陷,徐有壬死,遗疏再次弹劾何桂清当了逃兵。但因英法联军进犯京师,咸丰皇帝逃往热河,何桂清的案子迁延两年没有结果。王有龄及江苏巡抚薛焕都是他原来的属吏,迭次上疏为何乞恩,清廷不许。言官也数次劾奏,直到同治元年,才将何逮捕下狱,判拟斩监候。大学士祁寯藻等十七人上疏论救,尚书李棠阶力争,谳乃定。何桂清援引司道请他的禀牍作为洗脱自己无罪的辩辞,清廷将事情交曾国藩察奏。曾国藩上疏说:“疆吏以城守为大节,不宜以僚属一言为进止。大臣以心迹定罪,不必以公禀有无为权衡。”当年冬天,将何桂清弃市。
曾国藩讲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