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与友人许双铭商量后由许出面,邀集许的兄弟许双郎。友人钟振豪、古炯雄及彭开庆等人谋议杀害廖妇的先生,代价在新台币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这五名被告即自1999年五月间开始,先后以假车祸、纵火、砍杀、下毒等方式加害被害人直到是年十一月。
但他们假车祸时下手太轻,被害人虽受重伤经送医急救幸免于难;于被害人家中厨房趁被害人熟睡时纵火,被害人被呛醒逃出火场也没事;趁被害人酒醉时动手砍杀他时,凶嫌有人看到血就昏倒,仍未得逞;买毒蛇取毒液欲注射被害人体内,凶嫌不敢取毒;将农药注入药丸中给被害人服用,但被害人不喜欢吃药,一样没用;行凶方式至少六次。
在无法得逞后,是年十二月间,廖妇又与凶嫌廖世忠谈及此事,廖嫌与廖妇谋议以一百万元代价杀害被害人,廖嫌乃邀约被害人喝酒,将他灌醉后带至新竹县竹东镇竹林大桥下的僻静处,将被害人烧死并造成自焚假象。
案经检、警侦办发现并非自杀而有他杀之嫌下,深入侦办,并抽丝剥茧、理出线索而侦破,逮捕上述七名被告移送法办,并依杀人罪嫌提起公诉。
说实话我看了这则新闻真是惊愕莫名。“这是什么玩意儿?”真的是把下巴突出盯着报纸。姑且不说那负责第一波狙杀的五个笨杀手。光那个屡杀不死的被害人——当然他最后终于是变成一具焦尸——可是那样连续性的杀戮,那样变化手法让人眼花撩乱对那具身体的摧残:用车撞、火烧、刀砍、注射毒液、药丸下毒……你几乎可以听见第一次撞击他肋骨脆裂、火烧时他的肺泡燎焦爆破、刀砍时锋刃入臀骨的咔嚓、或是毒液在他血液中腐蚀器官——的各种声音,可是他居然像个道具一次一次被他们失败的各种方式给实验着。乱像好莱坞电影里那些怎样砍劈爆破都不会死的机器人生化人未来人……
我困惑的是,怎样的一种意志,可以让那个妻子,在一次一次的狙杀中,看着那个身体侥幸余生且留下伤害痕迹,而慢慢退缩成一种静态的求生之舞。为何不曾在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或悲悯或疲惫):“是否他命不该绝?”是怎样的意志让她仍直盯着那在刀斧药火攻击下伤痕累累的呆滞生命,持续再下狙杀令?
那个妻子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一种景观?
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悬惦。悬宕。等待。
刻意地秘而不宣形成焦灼。
有一个人,在深夜回家(他家在郊区一座山丘上荒颓老旧的平房小区),发现他的锁坏了。他的钥匙插进锁孔内,左转右转动弹不得。这副锁半年前他换装时,那个锁匠还夸耀说这锁即使是专家来开,只怕也要开半天哦。他开车去距山丘小区有一段路的市镇找到锁匠的店。锁店已经关门了。他按电铃。锁匠咕咕哝哝地开门。他告诉锁匠那锁发生的状况。这么晚了。锁匠报怨着。是啊,但是是他推荐的锁。他不去帮他把那铁门撬开,这么晚他还没地方去呢。
好吧,我搭你的车去。锁匠说。
他载着那个从睡梦中被挖起,乃至于厚框眼镜下的双眼青白凸出的倒霉锁匠,开车穿越那暗黑胶着的夜间公路。如同我妻子临盆那晚我们驾车穿越的一般梦幻景境。
那个锁匠在他的铁门前搞弄了半天。他把钥匙插入锁孔,用老虎钳咬住钥柄,来回咔咔转动。当然他的手法十分轻巧,让人联想到靠某些奇技淫巧让女人神魂颠倒的登徒子——实在与他那张乏味无表情的脸无从连接。
他们是借着门灯照明。锁匠转锁的手奇异地拉长映大在旁边的铁格窗上。他们静默不语。锁匠单调固执地转着锁。他站在锁匠身后抽烟。
锁坏了。锁匠终于放弃,说:可能是里面的钢珠松了,脱落了。变成这个钥匙明明插进去了,可是带不动那个插鞘……锁匠向他解释着那锁的构造。
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找铁工来把整个锁破坏了……
像是赖皮要他负全责一样。我不信你的开锁技俩就只有这两招而已……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