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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灶打开小高压锅,里面煮了三个小土鸡蛋,暖灶剥了一个,咬到土鸡蛋金黄的蛋黄,她陶醉地摇头。客厅突然传来开门声,暖灶飞快地把蛋全部咽下,结果堵住了喉咙,痛苦异常,不得动弹。穿睡衣的辛先生过来。暖灶咳嗽着,找水喝。辛先生见暖灶怪异:“你怎么了?”暖灶艰难摇头,她着急而痛苦地等候鸡蛋缓慢滑下食道。
辛先生说:“你……哪里不舒服?”辛太太走进来,目光犀利地打量暖灶。
暖灶勉强干笑,齿缝间的蛋黄暴露无疑。
辛太太大怒说:“偷吃毛豆土鸡蛋?”
暖灶连忙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绝对没有!”
辛太太说:“还没有?漱口!吐你自己碗里看。”
鸡蛋总算滑下去了,暖灶声音大起来,“你怎么就是不信任人呢!”
辛太太说:“漱口!马上!”
辛先生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我的果汁呢?”
暖灶暗暗清理口腔说:“打好了。在那儿!”
辛太太说:“金暖灶——我要你漱口!”
暖灶只好漱口,一吐,碗里全是蛋黄粉质。
辛太太斜视暖灶说。“你要我怎么信任你?啊?”
暖灶腼腆憨厚地笑笑。“我不好意思说,这个蛋有点黏壳发臭,怕毛豆吃了不好,丢了又可惜 ……我家乡的蛋,都这么香,舍不得丢,我就……”
辛太太说:“你就偷吃!鬼才相信你偷吃的是个坏蛋!”
辛先生说:“暖灶,要吃你就说一声。”辛先生转而对太太,“一个蛋也没有多少钱,赶紧吃饭吧。”
辛太太怒道:“你以为是饲料蛋啊!一个一块三!扣五块!记账!”
冷家到处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餐桌上,摆着稀饭、玉米、肉松、皮蛋,
还有一杯牛奶和面包。暖被蹲在角落,擦一个芋叶植物的叶子。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暖被去小卧室叫醒悾悾,悾悾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暖被把嘴放在悾悾的大耳朵上说话。
暖被说:“今天我们要带妈妈去医院,快起来。 ”悾悾睁开眼睛。“有没有甜
玉米棒子?”
暖被说:悾悾说:暖被说:”“有。两根。很甜很甜!”“妈妈起来了吗?”“你去叫。
悾悾坐起来了,学着闹钟的机械声音。“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
悾悾一路学着闹钟叫,去敲妈妈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悾悾飞腿踢了一脚,暖被连忙把他抱开。
暖被说:“嘘——妈妈累了,我们先吃吧。”
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暖被很焦急。晓旖的卧室门还是紧闭不开。暖被轻轻敲敲门,没有动静。暖被忽然害怕,用力敲门。
里面传来怒吼。“我还没死!”
暖被赶紧退开。悾悾过去对着门缝喊:“快起来!我们带你去医院打针!”
暖被慌忙捂悾悾的嘴。悾悾小声地说:“长癌不要打针吗?”
暖被说:“不许再说这个字,不然我不理你!”
悾悾更加小声地:“那你说她要不要打针?”
门砰地开了,晓旖披头散发地出来了,眼睛红肿。她直奔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卫生间传出声音。“下午去。”
在丁医生对面的晓旖,时尚漂亮但表情冷淡麻木。暖被和悾悾站在一侧,暖被很紧张。丁医生说:“记不住,”“月经来时肚子痛的现象有多久了?”晓旖说:很久了。
暖被小心插话:“我记得有半年多了,以前她没有痛经的,现在有时候痛得下不了床。给她买过止痛药。”
晓旖白了暖被一眼。“我是被人欺负、气不顺才开始肚子痛的!姓魏的不耍流氓,我肚子从来不痛。算她厉害!”
丁医生困惑地说:“你应该早点来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
晓旖说:“你直说吧,我还有多少时间?”
丁医生说:“什么多少时间?都还没确诊呢。”
晓旖说:“这辈子输给那个丑八怪女流氓,我死不瞑目!”
丁医生说:“跟谁结怨这么怄气啊?”
晓旖说:“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心狠手辣,让她滚!我就闹着要结婚,看那个女流氓让不让位!”丁医生看晓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转移目光看暖被。暖被低下头不敢说话。
丁医生在开单子。
晓旖说:“我十有八九是长了不好的东西对不对?”
丁医生写着字,也是选择着合适回答,晓旖隔着桌角,粗暴地推了他一把。晓旖说:“你回答我!说呀!我没有亲人,只有我一个人。你给我直说!”
丁医生弯腰捡起她推掉的病例记录,平静地说:“冷小姐,化验一做,我就能准确回答你了!现在还不行。”
冷晓旖冷着脸开车,汽车在医院和冷家之间奔驰。小保姆暖被上下里外奔忙,办理着小东家住院的诸多事宜。她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跑进了一个难以自拔的沼泽地。不仅如此,她的姐姐、天晴、小灯,她的保姆朋友,最终一个个都卷了进来,甚至各家的保姆东家们。暖被今天如果不是这样在医院和冷家之间忙碌奔走,而是去一个新东家见工,也许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最后回想时,她觉得,这一天,就是命运转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