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0)

这次终于让他有些生气了。“我必须要为患者着想。我将重新开始诊治他们,等到有了新的安排再说。”

“这是自然。斯坦亨特夫人呢?梅纳德的半家诊所归她继承,还是还到你的手上?”

“斯坦亨特夫人和我还没有联系过。但她会得到妥善处理……”他正在临时现编,这让他非常紧张。

“直到有了新的安排再说?”我提示道。

“呃,对。”

我抛给他一个曲线球。“我想你的计划恐怕不包括丹尼吧?”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很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抱歉,”我说,“肯定是我弄错了。”

“我想也是。”

我摆弄袖口的时间终于长得让他厌烦了。无论丹尼是谁,他反正不想谈论这个人。

“关于塞莱斯特·斯坦亨特现在的住处,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潘茜·格林立夫和她的儿子住在那儿,”他说,“但潘茜的儿子很少在家。他是个——婴儿脑袋。”他很惋惜地说出这个词。

“我注意到了。她养了只进化后的猫咪,充当儿子的替代物。格林立夫太太靠什么过日子?”

“我不知道,”他用嘲讽的语气说,“从没想过要问她。”他把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让我明白这是在侮辱我。“她是斯坦亨特夫妇的朋友。”他又用轻蔑的语气补充道。

“而你和斯坦亨特又从来不是很亲密,”我替他把话说完。

“正是如此。”

我假装忽然注意到了时间。“好吧。不再耽搁您的时间了。你真是帮了大忙。”

“乐意之至。”他说着重重地吞了口唾沫。他似乎急于让我离开。

“如果想起了什么我应该知道的……”我把电话号码写在一张处方单上,然后站了起来。“我自己出去就行。再见。”

我走进过道,随手关好门。护士已经走了。我打开通往接待区的门,重重碰上,但人仍旧留在房间里,接着匆忙翻看起了办公室的存档文件。

我先找的是奥顿·安格韦恩,但没有他的档案。我随手翻看了一两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但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很正规。即便这些文件有什么蹊跷,也只有一名泌尿科医生才看得出来。

我能听见泰斯特法在背后的办公室里走动,因此我估计我并没有太多时间——他要是一开门,我就位于视线正前方。不过话说回来,他看起来就算抓住我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他对我有所畏惧,害怕我在调查中或许会揭露的事情,否则他就不需要表现得那么合作了,甚至有可能根本不会同意见我。

但问题在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我。我可以问他——举例来说——丹尼是谁,但这样一来他就知道我并不知道丹尼是谁了。要是连让他心惊胆战都做不到,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我拿起一份似乎并不怎么有害的病历,属于名叫毛瑞斯·加斯珀的六十七岁老先生,他患有充血性尿道炎——天晓得那是什么疾病。我关上文件柜,把档案塞进外套内侧。接着,我走回办公室门口,转动门把手。

泰斯特法正趴在桌上,用金属麦管吸食摊在化妆镜上的白色粉末。我走进房间,他猛然一抬头,半鼻孔量的促进剂漏出了一缕。他一个字也不说,我也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这就仿佛在镜子里看见二十年后自己的模样。

“给你。”我说着把那份档案扔在桌上。他用双手捂住化妆镜,保护促进剂。“这就是斯坦亨特允许我带出办公室的文件。我拿着也没有用了。”

泰斯特法发狂般地一页一页翻看毛瑞斯·加斯珀的病历,寻找能够控罪的内容,干粉构成的白色条带淌到了他的下嘴唇,星星点点地洒在下巴上。我则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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