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远离流氓(1)

李平子没做好准备,是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我没做好准备,却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天地良心,虽然我也同样没被动过。

我内心中一直希望自己能被动过。就像南方那些到了三四月的田地,该动犁了。我已经时刻做好了被动的准备。终日里憋着一口恶气似的,只要一声令下,便要揭“竿”而起,一如上前线的战士,早就把遗书写好。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被征服了。斗大,红彤彤的像大户人家挂在姨太太门口的灯笼。如今过了一冬,天气开始回暖,屋顶上的猫儿叫了,西湖边垂柳上的梁祝又在缠绵了,我开始就像王昌龄笔下的那个闺中少妇: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后悔了吧,傻比了吧,金子银子帽子,终究在这一刻,填补不了自己那颗失落的芳心,也塞不满自己身下那空虚的漏洞。皮肤滚烫如火,却只能一任清风调戏。

不瞒您老说,我曾经是个非常严重的结婚狂。就在我每天晚上都要看几眼小图片上的漂亮阿姨才能入睡,而白天总忍不住要冲着途经身边的美女冲口哨,身体里的小妖精正猖獗的时候。

我天天想结婚,就像我日后那样天天在梦里想着李平子。我甚至对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掌握得一清二楚:根据我国婚姻法第六条的规定,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周岁。我扳着手指迫不及待地倒计时 这一迫不及待就迫不及待了好多年:今年距我法定婚龄还有六年零七个月 今年距我法定婚龄还有四年零十个月 今年呢,快了,还有一年多了。真让人兴奋呀。就像火箭即将升天,“十、九、八、七 ”,报时越接近零,就越揪人心。终于等到了一声发射令下,火箭便欲火中烧,恶狠狠地插入青天。这看上去挺有象征意义,火箭就跟男人那玩意似的,青天么,跟女人那玩意也差不多。至于发射令,也就等于扯到了结婚证,宣布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搞一搞了。现在很多爷们都无力制造火箭 把这根玩意送上太空,非一般人所能为也。只好在建筑或者房地产上下功夫,动不动就平地起高楼,几十层不算高,上百层也是经常事,然后让它直指苍穹。有文化评论家说,这体现了咱们国内建筑的阳具崇拜情结。只是像上海这种阴柔的地方,却出现了那么多的高楼,比如外滩正对着的陆家嘴,高楼就挤成了堆,这不免反差鲜明,看上去很精神分裂。

我在想,只要我一跨入二十二周岁的门槛,在生日的那一天,我许下的心愿肯定就是:妈的,我要结婚。只是让谁成为自己的闺中少妇呢?当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果找不到喜欢的女人,就退而求其次。反正要结婚。就是要结婚。一定要结婚。除非打死我,只要打不死我就结婚。

我还可以不瞒您说,我这么想结婚,是因为我想“动一动”了。可我又不能无缘无故地“动一动”的。我得有理由。在老爸老妈看来,“动一动”的最好理由,同时也是惟一的理由就是:结婚。结婚之外的“动一动”,男的往往会被骂作流氓,臭不要脸的,女的往往会被骂作浪货,搞破鞋,或者干脆就是铿锵有力的两字:婊子。很久以来,老妈对婊子这个“荣誉称号”一直敬而远之,觉得那是做女人最大的失败,是集无耻、淫贱、下流、卑劣、反动之大成。她不仅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女人,也时刻监督自己的老公,和流氓保持距离。忆往昔,看今朝,老妈痛切现在的女孩子太不检点。她没读过几年书,但知道孔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自从我读书之后,她就经常抬出老夫子打压我。后来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她想要我做到的,起头肯定就是:想当年,老夫子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听我的话行,但你总不至于不听老夫子的话吧。等我年长有知,我才知道,其实老夫子根本就没有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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