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砸墙。要砸墙。我要砸墙。我要用钢钎撬。我要用大锤敲。我使推土机。我开坦克。我发射精确制导导弹。墙倒下来我顶着。我顶,我顶,我顶顶顶。我上顶天,下顶地,中间顶空气。就是砸死我,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人生自古谁无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平子,别跑,我砸的就是你 我在现实中拼命地牵手,我在梦中又开始拼命地砸墙。手牵多了,我开始想要更多。这就叫得寸进尺,又叫作得陇望蜀。人性啊。不要说你不是。如果你说不是,一,你是圣人,二,你还是圣人。只不过是假装的。
没想到这一天果真来到了。只不知道是如期,还是提前了。那天正好和李平子观摩过一场夜间小电影。小电影带有点颜色,在熟男熟女看来,已经见怪不怪,可是对一帮小年轻来说,有点启蒙意义。就像刚开始练习写作时,老师总是能给你找出几篇范文,照葫芦画瓢,模仿得了。我们都是从模仿起步的。模仿码字,模仿别人唱歌,模仿别人演戏,还模仿别人做爱。就是这场小电影,让我们知道接吻不仅分为嘴唇碰嘴唇,还可以用舌尖去拨弄舌尖。当小电影里男女相互拥吻在一起,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搅拌来搅拌去,咂咂作响,像极了中国那些大工地上正在作业的混凝土搅拌机。底下的小年轻们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银幕上的每个步骤,一边使劲地抽着烟,抽得烟雾缭绕,空气污浊,或者一边可着劲儿地咽口水,咕噔咕噔的,似乎这样一来,就能把心里不停上涌的欲望,又重新打压下去。我听见李平子低低地说了一句,“恶心。”然而却双腿紧绷,乳房坚挺,浑身上下像是着了魔魇,放不开来。
看完小电影,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李平子大幅度地挥舞着双臂,像是要用运动来清醒自己。我说,“送你回宿舍吧。”李平子却暧昧地一笑,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意义深远。她说,“我想走走,好久没在深夜晃荡了,你陪陪我吧。”我说,“那就陪吧。陪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就跟她默默地往前走,走过了几个路口,然后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了泉城广场。
夜间的泉城广场显得格外的清净,没有了白日的人声鼎沸。济南难得有这么大的一个广场,个个恨不得把它当作自家的操场用。遛狗,遛小孩,晒太阳,放风筝 如果当天有场球赛,更是连草坪上都坐满了人,眼巴巴地看着广场一侧的大屏幕。可是一到夜里,连个鬼影儿都见不到。不像杭州、上海,夜里12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街头还四处有人头晃动,这里的夜生活,就是关门放狗,有老婆的搂着老婆,没老婆的搂着小情人,开始睡大觉。李平子闪身站到一堵墙边,说,“我冷。”我有些为难,因为我就穿了一件单衣,脱下来给她,我不就赤膊了。万一有人看见呢。李平子又说,“抱抱我”,声音很嗲。我这才恍然大悟她喊冷的原由。我上前紧紧抱住她。李平子发梢的清香,幽幽地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我那鸡鸡兄弟又开始不听话了。这让我很难堪,要是被李平子感觉到,会不会觉得我很流氓?于是我尽量保持两人肚脐以下部位之间的距离,这种拥抱姿势让我觉得很累。李平子这时在耳边又开口了,却跟我探讨的是刚才看过的小电影,只是言语隐晦,需要当事人才能明白。
“你说,那样是不是真的很吸引人。”
“恩。”
“那你想不想那样?”
“ 恩。”
“那你没有那样,会不会憋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