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修订再版,我让主线更加突出。其主旨是:传媒业是跨国本土化产业,媒体必须在服务当地与中国发展中实现自身的迅速发展。而中国发展=中国现代化,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这已成为国家目标;如果没有意外,到21世纪末,将是中国全面实现现代化。中华民族几代人的追求和梦想,泥水里滚过、血水里趟过、盐水里煮过,从一袭青衫到五星红旗行走在茫茫太空,终于到了最后100年的加速冲刺阶段。整个21世纪,没有比现代化更大的时代主题了!重点修订的一章就改为:“与现代化中国一起成长!”——有了这个大目标,境界就从容高华起来,无需在竞争对手逼来时头发乱了……正是这个原因,普遍关注的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竞争,我只作为副线,你要跳出问题才能看清问题,尤其要看到比问题重要得多的机会。同样是这个原因,机会抓住了,自身强大了,竞争对手其奈我何?不要“亡国论”,也不要“速胜论”,要准备打“持久战”。主线、副线于此汇集。
米兰·昆德拉说:书是一个暗号,一些人靠这样的暗号从茫茫人海中认出对方。既然修订再版,就把暗号说明,本书是为这些人写的——他不相信传统媒体死期将至,认为其还要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大显身手;他不相信传统媒体的出路只有单行道,比如数字化、比如媒介融合,而是愿意向多种可能性敞开,准备好多种竞争工具,以便对付不同对手的挑战并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这些人,是本书的核心读者。因而,本书也与“媒介融合论”、“报纸消亡论”等书区别开来。
对读者我说了什么?避开人说他说的“数字化”或“媒介融合”,总得说些“要做”的事。仍是我在“第一版序”中说的,本书讨论的是今后10年中国传媒业必定会面临的主要挑战,为此需要准备多种工具——如果你手里只有把锤子,你看任何事物都是钉子。再揭开个小秘密,当时想的是这书能够有10年的生命,我就很满足了。为什么10年?我不是个追风筝的人,我与新闻界最“潮”的热点有意识保持了距离,我更喜欢拉大时空跨度来思考。这就决定了本书不会大红大紫,不会得“最受欢迎畅销奖”。反过来焉知非福,不追风筝不赶潮,不in的,也不担心out。
现在修订再版,我对10年与否也不再执著,云在青天水在瓶,何必斤斤计较什么形态?我高兴的是,本书的某些论述已成为业界实践。比如“发展报道”,请读者做个小实验,马上在网上搜索,看它今天如何,连《国家发展报道》杂志都创刊了。又比如“机关报与都市报的对接”,那些要办“都市党报”或“新型城市党报”或“主流都市报”的,总能找到“对接”的痕迹。据最新消息,中国优先开发三个特大城市群,重点发展八个大城市群,那么,本书期待的“大而全综合性都市日报”——会跨省出现吗?
保罗·莱文森说:“在科学界和社会科学界,判断一个人思想正确与否的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衡量其预言是否准确。”我不想用这话为自己贴金,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在预言。作为选择新闻研究为业的一名研究者,虽然薪水微薄,但我的职责是阅读、观察和思考,选择已经存在的现象,构建为概念和命题,从潜在的发展指出趋势,以直截了当而负责任的论述,对新闻界提出一些建议。当其被采用,我很快乐;想到这建议写成书还能卖钱,我就加倍快乐!——将身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山鸣谷应,风起水涌……
特别要感谢带来这快乐的本书的责任编辑吴颖华女士。这本书就是她逼出来的。她通过电子邮件来约稿,随后有多次交流,明媚的笑声以坚定的意志为后盾,既维护出版社利益又擅与作者沟通。大到全书篇章结构的调整,小到引文出处或表述方式,她又是电话又是短信又是电子邮件,以专业的娴熟加女性的灵思,为本书增色添香不少。遇上这样的好编辑真是几世修来!
有这样的编辑,有这些读者,我不认真修订未免太不“惜福”。遂删去4万字,补充4万余字,删掉过时例子或论点,充实前面说的主线与副线。还有修改表达的语气、色彩与节奏,我希望读者听到一个有个性签名的人在说话,夹杂山光水影和轻松自如的咳嗽声,时而锋芒毕露,时而低声细语或暗自发笑……投我以琼琚,报之以琼瑶;投我以白眼,报之以傻笑……说到笑,想起一个笑话,就用它结束:
歌唱家一曲唱完,听众要求他再唱一遍;唱完,听众又要求他再唱一遍……接连几次歌唱家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几时才是个头啊!——听众说:直到唱准了为止!
那个歌唱家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