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水晶球(深蓝色)(9)

蓝瑾:上周我和儿子尝试了宣泄回忆,开始他不配合,总说以前的事记不起来了,我反复让他回忆,断断续续讲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伤痛。做完宣泄回忆之后,我问他是否有轻松的感觉,他说没有,好像很不舒服,感觉现在仍活在小时候。昨天看了你们的QQ群聊,晚上又试了一下,让他“胡说”了半天,就是对一个很荒诞的事,假设了很多可能发生的设想。顺着他的思路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后来说,现在很舒服,心情好多了。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好不好?

回答:结果好,当然就是好的,您是一位好母亲。有许多朋友反馈宣泄回忆在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多次以后才见效果,我想可能一是很多患者习惯封闭心灵,让他们打开内心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二是在治疗磨合中,他将逐渐学会如何利用外界的力量,进行情绪的宣泄与释放。关于“记忆伤迹”的定义,我认为不仅限于严重的“无意识”“休克”,而应广义地指所有包含疼痛感、痛苦情绪,分析力被削弱的时刻,它们为当事人的精神状态带来沉重负荷,对于一个病程长的患者,治疗的工作量将是巨大的。您任由他“胡说”这点做得非常好,他强迫症发作时,有很多胡思乱想,但是受到环境和理智的束缚,他必须控制自己,不让别人看出来。我们在治疗中纵容他“胡说”的好处是,可以帮助他宣泄憋闷在心里的烦乱甚至狂躁的情绪,有助于他平静下来。有一点你做得不对,不需要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不是我们治疗的任务。如果他宣泄得很好,变得清醒后,自己就会发现错误所在,不需要你来告诉他,如果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你指出他的错误,也不会有帮助,只会给他带来烦躁感。“现在很舒服,心情好多了”,当他平静下来,我们还是要引导回忆,让他充分与刺激记忆接触,通过心理操作来解除心灵之痒。

彝夕:我已和室友简单进行了几次宣泄回忆疗法的尝试,感觉不错!她很振奋,以前的她像个胆小畏缩的刺猬,非常敏感和神经质,方方面面的烦恼无穷无尽,现在很庆幸,我找到了关心她、帮助她的方法。我还想和你具体聊一下,我是否也该把她的记忆分成A、B、C、D、E多个阶段?如何判断哪个是重点?宣泄一段痛苦的记忆时我该让她重复多少次?

回答:如果把我们的大脑记忆资料比作一个“档案馆”,那么,我们的大脑中也有一个“档案员”,它负责归档与抽调记忆档案,这点很好理解,是我们大脑中的天然功能。治疗者与“档案员”是一种合作关系,在治疗者的要求下,患者进入深度回忆的状态,“档案员”在记忆的时间轨迹上移动,翻查记忆的目录索引,反复体会不适感与哪些记忆有关,体验相关程度与因果关系,深入其中获得被疼痛包围的数据,释放“疼痛点”。我们必须尊重“档案员”,因为是它将各种记忆归类,它提供的资料往往是有道理的。也必须依赖“档案员”,它是我们心灵中寻问“为什么”,执著寻找不适感的答案,并且发动全部自我调节能力,进行自我康复的那一部分。你也可以将她的记忆划分为5个阶段:A是原始伤迹,是童年甚至更早时期的伤害;B是另外一段受伤经历,独立存在与A无关,但它确是神经症的诱因;C是最初发病的阶段;D是忍受折磨但较为平缓的时期;E是发作最为严重的时期。在深度的宣泄治疗中,“档案员”选择和调用记忆资料,是个反复体会、比对分析的过程,它可能这样来提供线索,总是拿出痛苦感最强烈的部分作为答案,回答为什么“我”如此难受或异常的问题。这样往往先提供B、C、E作为答案,A由于时间太早、D相对显得不重要,而成为“隐性记忆”,痛苦感弱的被强的部分覆盖,当B、C、E中的负荷减弱到某个程度,与A、D对等或比之更低,A、D阶段就会在回忆中被“档案员”提供出来。“档案员”在5个时间段中循环移动,总是提供相对强烈的部分,平衡着它们的强弱。治疗者必须有耐心,对于一段包含疼痛感的记忆,可能第一次接触只是了解,第二次、第三次才能挖掘出更多内容,它们往往是多段记忆伤迹的叠加复合,如果其中的疼痛感与痛苦情绪强烈,那么彻底释放它需要反复多次治疗,可能要投入上百小时,你的任务将是艰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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