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水晶球(鱼肚白色)(5)

经历了长期的内心冲突与煎熬,1908年在哥本哈根,蒙克在连续4天的酗酒后精神崩溃,在接受8个月的治疗(包括电击疗法)后,蒙克回到挪威,开始了一种完全隐居的生活,他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接触。此后的30多年里,蒙克完成了大量作品,但在表现手法上已不像19世纪时的作品那样投入,心灵之门已经关闭。在蒙克70多岁的时候,他曾对他的医生说:“我的后半生是努力站立起来,我的道路上到处是深渊。”

闪回之二:寻访蓬莱仙山般的缥缈求医路

不幸之不幸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没有希望。一方面是医生们说通过正规治疗,绝大多数抑郁症患者都会治好;另一方面却是无数的患者家庭为治病而倾家荡产,结局还是人财两空。

自从考入重点高中后,我的高一是在昼夜颠倒中度过的。先是失眠加重,经常从天黑醒到天亮,夜这么短,没等睡着就过去了,又这么长,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电影,永远也不会停下,蹂躏我的神经,每一夜我都在魔魇中浮沉;而白天却是在梦境中度过,安眠药尽是在白天发挥效果,趴在课桌上我才有机会见一见“周公”。

高中的数学老师知道我以往的成绩,课间曾叮嘱我好好学习,要把我当竞赛人才培养,但是,看到我越来越迷糊的状态,也不禁摇头叹气。回想起来,我很感激当时老师和同学对我的宽容。重点高中的学习纪律严明,我是班级中唯一可以趴在课桌上听讲而不被老师批评的学生,同学们知道我得了这种古怪的病,尽管说话颠三倒四,脑子不好使,依然对我和谐友爱、平等对待。

被这种疾病折磨得越久,体质就越虚弱,精力消耗殆尽,状态就越接近行尸走肉。我的食欲极差,胃口像被封堵上了,在十七八岁长身体的年龄,饭却难以下咽,每顿只喝一碗粥。我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一种瘆人的凉,这让自己都感到害怕。迷迷糊糊中命都不知道会丢在哪里,学习自然再顾不上,成绩一落千丈。

最痛苦的就是学习成绩下滑,在内心里我都不敢正视面对!因为患上抑郁症,思考能力大幅度下降,我眼看着自己一天天沉沦变成废人,别说考大学,高中都未必能坚持下来,更别说去实现成为物理学家的人生理想了。我感觉就像是与亲人的生离死别,无比残忍,生活都失去了意义。

在这样的情况下,学习完全没有效率。学校同意我休学一年,给我时间系统地治病,没有想到从此开始的抑郁症求医之路,比寻访海上的蓬莱仙山还要缥缈……

在休学的第一年,我先是被变成西医的“药瓶子”,瓶子里装着多虑平、奋乃静、艾司唑仑、阿普唑仑等小药片,这些化学合成品价格很便宜,您可能要问为什么没有看到百忧解的身影?答案是当时这个“主治大夫”还没有被发明。然后又被变成中医的“药罐子”,这可是进了一个百宝箱,盛满了祖国中草药的精华,人参、鹿茸、黄芪、龟板、朱砂……那些老中医认为我气血两虚,大补汤加大力丸,给我进补了不少“延年益寿”的宝贝。

第一年的治疗真的是有病乱投医,一些片段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第一个镜头是在哈尔滨,我坐在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专家面前,央求他让我入院治疗,盼尽快治好,早点回到学校。这是托我们本地医院医生找到的一位著名教授,神经症医疗专家。有熟人的穿针引线,气氛很亲切、很融洽,他很随和地问我一些问题,在他不停眨巴的小而有神的眼睛的注视下,我思虑再三、左右为难,究竟是装病好还是不装病好呢?装病吧,我的表现还挺理智,基本能控制住自己,不知道该怎样装病;不装病吧,我确实从心里到身体都很难受,像是火烧般烦灼,很担心他看不出来发生误诊。正在为此焦虑的时候,老专家说出了判断,应按焦虑症对症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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