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倾听是一种伤害(2)

大多数的人在一段时间之后,学会了承担成人的角色,不把一些琐碎或误解的事放在心上。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变得有点冷漠,也许就是我们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是有时候,我们自己的需求没有得到响应,会让我们觉得备受伤害,而且很生气,也可能让我们因此自人际关系的网络中撤守,甚至达数年之久。

当一个女人发现丈夫有婚外情,她觉得好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在悲伤与气愤之余,她找了一位很亲近的人(她的婆婆)。婆婆试着要了解及支持她的感受,但是一个做婆婆的人,真的很难听进去媳妇编派自己儿子的不是,即使她仍然很努力试着理解个中情况,但是显然她提供的支持仍然不够。最后危机过了,这对夫妇重归于好,媳妇却认为在她最需要婆婆支持的时候,婆婆没有支持她,自此不再与婆婆说话。

这则故事中的婆婆,对媳妇这种固执的沉默不能理解。其他人的反应,对我们来说也经常觉得不合情理,但是对这些因为没有得到响应而受到伤害的人而言,这些反应却是很合理的。

倾听就是要集中注意,感觉有兴趣,关怀,用心体会,确认,察觉,感动,有欣赏。事实上,倾听对人类的生存是相当重要的,却常常受到忽略,也许倾听本身又常以不同伪装的面貌出现,以至于我们不容易发现它的重要性。就如同前面所提的罗杰及那位与婆婆疏离的媳妇一样,往往平常没有注意到被听见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自己觉得被骗或受伤后,才豁然明白它的重要性!

偶尔,我们也会意识到被听见的重大意义。你不能决定是否接受一个新的职位,所以打电话给一位老友商量,她没有告诉你该怎么做,但是她在听,她真正在听,这已能协助你把事情看得更清楚。再举个例子,你刚认识某人,但是好喜欢他,在一起享受一顿很棒的晚餐之后,你大胆地邀他到你的住处喝杯咖啡,当他回道“不,谢谢,我明儿必须早起”时,你觉得被拒绝,也说服自己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于是开始躲避他。可是,几天之后,他问你发生什么事了,而你又再冒了一次险,告诉他你觉得自己受伤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反驳什么,反而很认真在听,也接受你所说的:“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受,但是事实上我想再见你。”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呢?我说,你听,不就那么简单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说话与听人说话有一种很特殊的关系,说者及听者不断地交换角色,运用手段在争立场,也在争取彼此的需求!如果你怀疑我的说法,试着告诉某人你目前所遭遇的困扰,然后看看多久之后他会打断你的话,告诉你他曾遭遇过类似的问题,或提供建议(这个建议可能适合他本身,却不适合你)。

一位来做治疗的男子,在探讨自己与疏远父亲之间的关系时,突然忆及父亲与他一道玩电动火车的快乐时光。沉浸在回忆中,思及曾与父亲分享家庭传统的荣耀时,他越来越兴奋。当病人说得正高兴时,治疗师突然滔滔不绝谈起自己小时候的玩具火车,以及与邻居小孩在自家地下室架设火车轨道的情景。在治疗师说了一阵子之后,病人按捺不住自己被中途打断的愤怒,叫道:“你为什么告诉我有关你的玩具火车的事?”治疗师迟疑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悲伤但不带个人情感色彩的口吻道:“我只是想表示友善而已!”

需要两个人才可以分享感受——一个人说,而另外一个人听。

治疗师本身犯了一个常见的错误:他假设如果分享自身的经验就等于同理心。事实上,他已经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让病人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被误解、没有被欣赏,而这就是伤害!

即使同理心已越来越为人所熟悉,但它也许不能恰当表达“真诚地欣赏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的力量。同理的倾听就像仔细地读一首诗,把文字消化之后,去了解文字背后所要传达的意思。不同的是,同理心是主动的想象,基本上它是接纳多于创造。当我们欣赏一件艺术作品时,每个人的独特反应都有它的意义。但是当我们去听别人说话时,重要的是了解,而不是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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