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属于我们自己的流水别墅(4)

“流水别墅今天有什么意义?”要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得先界定“对谁而言?”因为对匹兹堡、对宾州西南部地区、对美国、对全世界而言,这座别墅的意义既多重,又不太一样。对匹兹堡而言,流水别墅最基本的意义应该是与之南辕北辙的形象。匹兹堡出产了世界上最好的钢材和玻璃,赖特把这些材料安放在一个水润的山坡上,映射出了匹兹堡本身。在理想状态下,流水别墅应该像对母亲一样依偎着匹兹堡,匹兹堡应该像对儿子一样宠爱着流水别墅,可是流水别墅如今却希望和它的母亲一刀两断,尽管它已经打理得极其干净了。不过匹兹堡理当冲着全世界大吼,讲讲它曾如何孕育了流水别墅——但那可不是它的风格。

宾州西南部地区在利用流水别墅的问题上更机变一点儿。在两个世纪之久的时间里,这个地区抓紧一切时机征讨自然,而今它却用这座别墅来主导着旅游经济,进而又靠旅游经济推动着本地区新的经济发展,这种局面真是相当讽刺。在经历过半个世纪的衰退以后,俄亥俄派尔重新吸引来的参观者甚至超过了它在20世纪初期的盛况。这要归功于E.J.考夫曼,还有他在半个世纪之前拯救了芬克利夫半岛的那份馈赠。夏日里,住在俄亥俄派尔的人数大增,因为有数以千计的人前来健行、露营、骑自行车、垂钓、玩皮划艇、漂流。每年来自美国各地的大约200万名游客多方利用着这个国家保护区,尽管只有一小部分人走得更远,住进了公路上方5分钟路程处的“漂流”屋。

俄亥俄派尔如今有种微风习习的美好感受。你照样可以走进早在威尔逊总统任期内由考夫曼家出资创办的百货店里,稍做停留,俄亥俄派尔的其他商人们则是生意兴隆,忙着向约克加尼河上玩皮筏的人们推销户外用品。在老考夫曼位于康奈斯维尔的老零售店那儿,商人们给健行、骑车穿越大阿勒格尼通道的人们提供装备,这段健行骑车的路线很快就会不加间断地从匹兹堡一直延伸到华盛顿特区。每年有50万名游客被吸引到大阿勒格尼通道上的不同节段,其中有部分路程属于旧铁道线,就在约克加尼河对着流水别墅的另一侧岸上。西宾州把铁道改成旅行线路的风气在全美国是最盛的,从俄亥俄派尔到匹兹堡之间的70英里路程又是使用者最云集的一段。最终,旅游经济可能会在月桂高地和俄亥俄河口之间铸就新的地势联结和文化联结,不亚于乔治·华盛顿在250年前途经此地时曾造成的联结。

对于整个美国而言,流水别墅的根本意义似乎正像沃尔特·惠特曼在《(费城)博览会之歌》(Songofthe[Philadelphia]Exposition)里勾勒出来的那种意义一样,惠特曼写作此诗的那年,赖特只有9岁。惠特曼说,只要我们愿意这样想,我们大胆创新的新建筑将对美国具备的意义也就相当于金字塔对于埃及的意义:

比埃及的古墓更雄伟,

比希腊罗马的神庙更壮丽,

比米兰雕像遍布、塔尖林立的教堂更壮观,

比莱茵河上的古堡更神奇,

而今我们甚至打算超越所有这些,盖起

伟大的教堂,永远缅怀实用发明

供奉工业而非墓地……

(美国啊,诸如此类,就该是你的金字塔和方尖碑,

你的亚历山大港灯塔,巴比伦花园,

你的奥林匹亚神殿。)

赖特学着他所倾慕的惠特曼,也好像在对着某个特定的美国观众致辞,把流水别墅说成是象征美国民主的建筑。在他看来,它的那些挑台用了水平方向的平板,表现着大地,从而“托举”起这座建筑,让它远离任何伤害。在强调水平动态的时候,赖特也赋予了它一种隐喻的意义。“我认为这类水平伸展的线条是人类生活中真正的大地线条,意味着自由。一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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