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现代建筑界的咸鱼计划翻身(10)

《自传》和塔里埃森的团队组织把财务问题的恶狼挡在了门外,尽管赖特对他的拮据毫不掩饰;他在1931年写信给建筑师约瑟夫·厄本说:“乔,我们在这儿都没指望了。”但是只靠方案设计是没法重振他的事业的。1931年,有人在拟定参加1933年芝加哥世界博览会的建筑师名单,赖特被拒之门外了,这甚至还不如沙利文在1893年的芝加哥博览会上得到的待遇,当时人家只许那位老建筑师参与展会的少部分活动。

更糟心的事儿还在后面等着呢。1931年,赖特没能参加有史以来最有影响的建筑展,也就是现代艺术博物馆在次年举办的“现代建筑:国际展”。这次展览的发起人是亨利—拉塞尔·希契科克,协办者还有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建筑部主任菲利普·约翰逊(PhilipJohnson),此人在多年以后又做出了美国建筑界的安迪·沃霍尔的姿态,重新粉墨登场。“现代建筑:国际展”只认定包豪斯是现代建筑的唯一正统世系,排除了其他的先驱者,比如显得越来越古怪的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纯粹是出于幕后策划的政治原因——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理事们要求展会上必须出现一些象征美国建筑的展品——才让赖特获得了一份勉为其难的参展邀请。

虽然赖特凑合挤进了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这事可没让他觉得有多满意,反倒引得他很愤怒。他特意为这次展览设计了个亮闪闪的德式风格的“台地住宅”,但是展览的画册《国际风格:1922年以来的建筑》(TheInternationalStyle:ArchitectureSince1922)却对他这个方案略过不提。在这本画册以及下一本书里,希契科克和约翰逊都一如既往地赞扬了赖特的早期作品,却不肯把他列入全球当代建筑的65位领军人物之中。像1930年代的许多卓越人物一样,他由于疏离了流行的意识形态而遭到了惩罚。

赖特向来都是以牙还牙的,于是他对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说了好多风凉话。他写道(又一次自比为基督):“建筑是为人而存在的,不是人为了建筑活着。是从什么时候起,人开始变得如此低下,哪怕是为了机器也罢,竟至于一群自行其是的形式分子们可以预先替人决定了文学、音乐还有建筑艺术?”但是赖特明白,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因为这时希契科克评价他对现代主义的进步无足轻重:“赖特就和贝伦斯、佩雷(Perret)、凡·德·维尔德(VandeVelde)一样,都不属于国际风格……他们这群人更像百年以前的那一类人,而不属于大战以后涌现出来的这一代新人。”这话惹得赖特反唇相讥:

我此刻在这里警告亨利-拉塞尔·希契科克,我有一个很好的开端,全力以赴要做一名最伟大的建筑师,不仅是目前健在的最伟大的建筑师,而且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建筑师。是啊,我要做整个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师。而且我现在把“红方块”(theredsquare,赖特的个人标识)贴在这个警告上,再签上我的名字。

菲利普·约翰逊曾想阻挠赖特参加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赖特于1932年写信给他:

从建筑角度上讲,我发现自己目前是个孤魂野鬼。如果我再坚持工作五年,我就会重新有个家了,对此我有十足的把握。

可曾有哪位先知比他预言得更准确吗?诚如他自己所言,赖特卷土重来正好花了五年的时间:就是在1937年,考夫曼家搬进了流水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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