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是我的另外一个世界(2)

开始他们用电话谈话,过渡到谈恋爱。但是每个月的电话费超过100元他们就无法生存。他们只能够不接电话,凭借对方的电话铃声来理解对方的问候。他们又开始用现代人已经遗弃的写信方式来表达感情,所有的信都是用蜷曲的手写的。他们几次想见面,但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半途返回。他们常常在这样的无奈中思念对方。李梅在博客里回忆了这样一段经历:“……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给他拨过去电话时,听见孙兴利的声音不对,好像在哭。我以为他出事了急忙问:‘你怎么了?’‘没什么,我正在画漫画。画到伤心处,忍不住就哭了。’‘你画的是什么呀?’‘两只小鸟,装在两个笼子里。尽力的往对方的笼子里飞,却飞不出去,它们伸出翅膀去够对方,却怎么也够不到!”

后来,他们有了电脑,情况似乎有了变化。但是这种变化的记录不够详尽,我想,我只能够采访李梅了。

我给李梅的一连串的问题

2008年8月12日,我采访了李梅。我希望尽量减少李梅在被采访时的疼痛。

我说:“李梅,我看了你的资料和视频,我知道你打字很困难。你主要看我的打字就好。”

李梅说:“是呀,躺着打字的。”

我说:“我了解到你和孙兴利都是很困难的,甚至生活也很难坚持。我需要你回复一个问题,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要求家人买电脑的?有了电脑,你们感觉和以前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你们实际是躺着看电脑,打字困难,甚至你们会考虑电脑发生问题了自己会一筹莫展,但是你们为什么会痴迷电脑呢?它究竟给你们带来什么?李梅,你先不忙回复,我继续。我理解,在没有电脑以前,你们是被社会边缘化的,生活的圈子很小很小,但是有了电脑你们会没有边缘化的感觉吗?你们认为最快改变生活和思想的是电脑里的什么工具?或者什么平台?我还继续。在淘宝开店,你的收获是寥寥无几的,你认为在享受买卖的过程里,你其实更加渴望的是开店的同时还给你带来什么?我想和你讨论的是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互联网究竟给残疾人带来什么?我认为是在文化上帮助你们融入正常人的社会,帮助你们理解真正的人类生活和体验它。你们怎么看?完了。你慢慢打字,不要紧的……”

李梅说,互联网是我们的另外一个世界

李梅说:“好的,你把问题都打下来吧,我慢慢回答。平时打字我是单手打的,只有写文章的时候,才抱着键盘打字。抱着键盘打字盲打比较快,但是这样的姿势很累,身上硌坏了,所以我不是经常这样打。”

我说:“我也是这样担心的,不敢问你太多的问题。”

李梅说:“没事,你问吧,我会全力配合你的采访。一天回答不完,我可以分两天打给你。”

我静静地等待着李梅的回复,一会儿一篇文字出来,一会儿又出来一篇。她的答复是这样的:

“我们的电脑不是买的,我们的情况已经没有能力买电脑了。我病了22年,还是低保户,每个月只有140元的低保金,还是今年涨的,去年只有125元。电脑是中央电视台“半边天”张越访谈播出之后,一位深圳的好心观众捐的。我男朋友的电脑是他几个同学合伙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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