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爱的饥渴(5)

我搞不清为什么妈妈每次都会心软,我也没问过。基于同样的理由,我知道每当我们想逃离这里时,往往会使我们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虽然短时期内,对于现状,我无计可施。但我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长期计划。不但以后我的孩子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且我也绝不会成为继父那样的人,不会威胁、恐吓、伤害女人和孩子,更不会使用暴力。我也绝对不会过度饮酒,让自己行为失控。这个计划不断地发展完善,仿佛弗莱迪是在给我上了一课,教会我怎样成长,怎样不去变成像他那样的人。而在当时我对他有的只是仇恨,那种渗透在我的血液里和骨子里的仇恨。

些许报复的小火苗在悄悄燃烧,对于一直困扰我的无能为力而言,这似乎是一剂解药。我就做点小小的尝试,看看自己到底能把继父怎么样。比如,我知道他自己不认字,因此感觉受到所有识文断字人的威胁,从这里我想出了点门道。

有时,我故意大声朗读,其实没什么理由,就是想让他知道:也许我耳朵确实比别人大,但我会读书,而且还成绩优异,你可以对我们大打出手,但你就是不认字。有时候,我还更过分,捧着书,故意问妈妈,声音大到继父肯定能听得到,“这是什么啊?”或是换个说法:“这个字该怎么写呢?”有时我甚至就干脆问他本人,某个字该怎么写。

妈妈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用她会说话的眼睛告诉我:儿子,答案你自己清楚的啊。这是我俩的秘密,知道他也奈何不了我们,所以她就大着嗓门回答:“我不会,不知道。”然后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开心之极。

最后,就是发生木板事件的同一年冬天,深夜,妈妈和我以及其他孩子一道准备真正意义上的反抗了。弗莱迪用皮带抽打妈妈,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然后他扬长而去,到附近的酒馆喝个烂醉。妈妈从地上爬起来,用冰块敷在自己红肿的脸上,寻求我们的帮助。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没再多说什么,姐姐奥菲丽娅和我就开始收拾行李,把衣服和杂物收在袋子里,没等她发话,就很快干完,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刻时间就是一切。我们没再和什么亲戚住在一起,母亲在第六街租了个住处,离第八大道右街的后屋只有两个街区的距离,我们把所有的家当都堆在一个购物车上,四个人站成一排就准备上路了。这时,我看到她神色慌乱,在口袋和钱包中翻来找去。抬头看着二楼的房门,她悲伤地摇了摇头:“钥匙……我没有钥匙。”说完,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垮了。

仔细看了看建筑的构造,我指着一个杆子说,我可以爬上去,跳到走廊上,爬进窗子,从里面把门打开。我当时瘦瘦小小的,爬树对我而言不在话下。我不仅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更重要的是此举绝非寻常,这扇门是要通往新的生活,从此我们就不再受弗莱迪的骚扰。现在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要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此时的我要和弗莱迪开战。我别无选择,只能赢。就按我说的,我逐步实施着自己的计划,顺着杆子爬上屋顶,从屋顶跳到走廊,幸好,窗户正好开着,我就势溜了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我飞奔到楼下,母亲的脸上满是自豪与欣慰,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当晚就安顿下来,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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