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人凤对黄兴说:“你们敢死,我就怕死?”

谭人凤是湖南新化人,出生于咸丰年间,具体时间是1860年9月20日。16岁那年谭人凤就考中了秀才,但是在科举路上后劲不足,此后累试不中,到了30岁,他彻底灰心,就放弃了走这条路,在本村义学里担任老师。教学之余,谭人凤热衷于联络会党,加入了哥老会,交往了许多五湖四海的朋友,他还积极接触新学,眼界逐渐打开。到了1895年,社会风气慢慢有所转变,谭人凤学着西方人的教学模式,创办了福田小学堂。到了义和团运动前后,他开始酝酿进行反清活动。1906年冬天谭人凤去往日本,在黄兴的介绍下加入同盟会,后来还专门回国参加了萍、浏、醴武装起义,失败后又回到日本在东京法政大学读了一段书,听说镇南关又发生起义,就回国将儿子的官费折抵百金,前往镇南关支持起义。1910年,他与宋教仁等人开始酝酿并于第二年在上海成立同盟会中部总部,与孙中山的革命路线图不同,他们觉得在长江流域发动起义成功的可能性更大。1911年,当黄兴等人筹备广州起义后,51岁的谭人凤凛然应召前往参加。他在当时的革命队伍中是少有的年龄偏大的人。

谭人凤在辛亥年(1911年)三月二十九日下午到达小东营黄兴的驻地,看到机关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束装待发,黄兴坐在中间,在忙着分配枪枝、子弹、炸弹、大刀。

谭人凤向黄兴说:“清你休息一下。我有话和你谈。”黄兴不理他,仍旧办他的事。谭人凤只得当大家的面向他报告,香港方面的革命党人收到电报太晚,来不及搭昨天的夜船来广州,而今天早船只有一条,大部分的同志只能搭今天的夜船来,明天早上才能够到。请黄兴把原定的起义日期改在三月三十日。

黄兴听得不耐烦,急得直跺脚,他对谭人凤说:“老先生,请你不要乱我的军心了!”谭人凤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就把自己身上的长衫也脱了,捆扎了一番,要求加入到起义队伍中来。黄兴很不忍心,说:“您年纪大了,以后的事还要人办。这个是决死队。请你不要去。”谭很生气,说:“你们敢死,我就怕死?”黄兴无奈,只得给他分了两支手枪。没有一会儿,大家忽听到“砰”的一声响,原来谭人凤打枪是外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扳机。所幸的是,子弹朝屋顶飞去,没有伤着人,也没有引来警察。黄兴从坐位上起来,把两支手枪从谭人凤手中夺回来,连说:“先生不行!先生不行!”

因为这次广州“三·二九”起义是同盟会下了大本钱筹备的大起义,他们准备与清政府决一死战,失败后很多年轻的革命党人相当沮丧,怀疑革命并无希望,但谭人凤依旧精神抖擞,再接再厉,又开始在长江中下游进行活动,后来还出力促成了武汉方面两支革命组织——“文学社”和“共进会”消除成见,和衷共济,最终武昌起义成功发动。

章太炎对谭人凤非常推崇:“若夫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不忘平生之言者,唯君一人而已矣。”黄兴也很尊重谭人凤,称赞他“能争汉上为先着,此复神州第一功。”更难能可贵的是,到了民国建立,反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失败之后,谭人凤对中国革命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这种人在革命党人中间是很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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