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CED MARRIAGE
我希望会有那么一天,我那三个了不起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成为有智慧的老爷爷,可以把我过去碰到奇怪故事讲给他们听。也许到那时,我已经能把我和戴维·蔡尔兹这段“拉郎配”(forced marriage)的故事讲得很漂亮。这个故事的规模堪比荷马史诗(前后至少长达20年),内容直追莎士比亚(激情!膨胀的自我!谎言!),还要加上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及爱丽丝在梦游仙境里掉进兔子洞里的无数幻灭。“小心魔兽,我的儿呀!/它的嘴会咬人,爪子会抓人!/小心毛毛鸟,要闪开/银獠!”等我讲完了故事,我会告诉孙儿们:“真是疯狂,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呢。”
故事开始于2003年一个春日早晨,世贸原址,在我赢得设计竞赛不久。我得到这个项目之后,定期会到工地看看,修改我对整体规划的想法。我有一次碰巧遇到戴维·蔡尔兹,他正在设计重建世贸中心7号,以取代倒塌的7号大楼。高我几个头的蔡尔兹,张开双臂给我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好像我们是老朋友似的。
“丹尼!”我从中学以后就没听过别人这样喊过我:“真高兴见到你。”他殷勤地说。“真高兴你赢了。顺便问你,我们把自由塔从你原先设计的那头,”他手指着西街角落:“移到这头来,会不会好一些?”再指向东南角,教堂街(Church Street)与戴伊街(Dey Street)的交会处。
“为什么呢?”我纯粹只是好奇。对我而言,这样一动会破坏原先设计案的螺状配置。我想知道他是否看到一些我没看到的东西。
蔡尔兹用双手的大姆指与食指比了个框,然后眯着眼看过去:“你不觉得放在那边会比较好看吗?”他再次重复。我看着他的眼睛在那临时护目镜的后面定定地看着。
以蔡尔兹与拉里·西尔弗斯坦之间紧密合作的程度来看,西尔弗斯坦应该会坚持由蔡尔兹来主导自由塔的工程。从世贸7号中心及佛罗里达公寓两个方案判断,蔡尔兹不是在意房子看起来如何的那种人。世贸7号中心直入云霄,占满了整个街区,有个标准的立面。而那公寓就是典型的佛罗里达公寓。西尔弗斯坦只要他的建筑物又大又高,适合做商业用途。最近他出去走了一圈,增加自己对世界各地建筑的了解。他跟桢文彦去了一趟日本,到英国则由诺曼·福斯特陪同看了几个他自己的作品。回来时,他请尼娜和我到他办公室与蔡尔兹商讨这些大楼的问题。他说完这趟旅行的见闻之后,就宣布这些大楼,戴维·蔡尔兹不会全包,还有其他建筑师会参与,包括诺曼·福斯特在内。“我也是其他建筑师之一吗?”我问道。我并不是真要问,因为一般说来,负责总体规划的建筑师都有资格设计一栋建筑物,例如一栋大楼。但是打算以保险收益进行重建的西尔弗斯坦不这么想。“我不要你碰我的建筑。”就这样,战争开始了。
然而事实上,帕塔基州长要我碰这栋建筑。当他支持我们的提案时,已经把自己置于战线上了。他亲自命名这座大楼为“自由塔”,因为塔高1776英尺(约541米),他坚信这整个计划及其象征意义,还认为这项计划奠基于自由的观念,可帮助纽约重新站起来。我想,他清楚我是可以信赖的;为了整个计划,为了支持它的大众,我一定会热心倡导。
有广大民众的支持,西尔弗斯坦与蔡尔兹无法不理会我的看法,于是采取迂回的围剿战术。
2003年,西尔弗斯坦提议给我们一大笔钱及“顾问”的职务,只要我们能同意为蔡尔兹的设计签字。我们说,不,谢谢你。
蔡尔兹的手段则很不同。他只顾做他的,不认为有必要跟我们沟通。过没多久,州长把话跟西尔弗斯坦、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等一些相关人士说清楚,他要看到自由塔完工,而且要快。最后,他在7月中召开会议,并派高级主管约翰·卡希尔(John Cahill)代表开会。戴维·蔡尔兹跟我必须在会谈中厘清彼此的工作关系,并达成协议。
尼娜得知我们的律师埃迪·海斯到佛罗里达去看他母亲了。“你选在这节骨眼休假?”尼娜告诉他:“回来吧!我们这儿需要你。”蔡尔兹显然也打了类似的电话给西尔弗斯坦的代表雅诺·利伯(Janno Lieber)。
7月15日快下班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到了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位于第一自由广场的办公室。两派人马被隔离到同一楼层两端的两个会议室里。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的新任总裁凯文·兰普(Kevin Rampe)及公司营运官马修·希金斯(Matthew Higgins)分别在不同的会议室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