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9)

“啥东西?”陶九香紧张地问。

“野猪。”黎爹柱说。

梯玛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低声道:“走,横着走!”他让黎爹柱一行改变方向,往树林里钻,自己押后。

那东西不出声了。

茅草梗刺脚,黎爹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梯玛夏七发身后,树枝飞快地分,像被风从中间吹刮一样。一声低沉而巨大的吼叫,让人肌肉紧缩:

“嗷呜……”

“老巴子,扁担花?”陶九香魂飞魄散,问黎爹柱。

“快快!”黎爹柱心中狂跳,对老婆孩子撒谎道,“一头大公野猪。”

“嗷呜……”

远去的巨物再次吼叫,声音又慵懒又漠然,却透着威严,分明是虎,哪里是猪!黎爹柱惊魂未定,却听走在最后的夏七发从容道:“它要咬我们,当时就咬了,脚印有六寸大。”

梯玛带领家小和乡亲,镇定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两袋烟工夫,来到一片长满马桑树和茅草的山坡,抬头一看,从山沟对面一壁光秃秃的巨岩中,伸出个狰狞的龙头,张开大嘴,凶猛地俯视沟谷。一棵碗口粗的杉树从龙头上伸出去,就像额上的独角。

夏七发端详片刻,蹙紧眉头道:“一条罪龙,被禹王枷住了,脱不开爪爪。你们看,周围山峰青青葱葱,唯独这座岩头撞上孽障,树木稀疏。”

“真像被五花大绑锁进老岩!”黎爹柱望着那惟妙惟肖的龙头,半天移不开视线,吃惊不已。

“双角为公龙,无角为母龙,独角为蛟,它是独角。”夏七发双目如炬道,“每年天上都要打蛟籽下来,无论人、野鸡、蛐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谁吃了,谁就会起蛟。刚起蛟,它以为自己要变龙了,有了不起的事业要做,就崩大山涨大水,走到哪里毁到哪里,禹王菩萨只好用金钩子闪电制它。”

“老龙和老虎哪个狠势?”黎爹柱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都是呼星引宿的魁兽,左辅右弼,得了禹王的令支撑四维,这条独角蛟犯了事,才被刑罚侍候。”夏七发若有所思地感慨。

远处马桑树丛中冒出一个樵夫来,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头发蓬乱的黎爹柱向他走过去,大声问:“兄弟,这是哪个廊场?”

乡民用土语回答:“斩蛟谷,黄水和石家镇的插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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