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思想简论(3)

告子曰:“生之谓性。”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曰:“然。”

“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曰:“然。”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告子上》11·3)

孟子指出:告子认同“生之谓性”的命题形式如同说“白之谓白”,即把所有东西的白色都叫做白。于是孟子追问:白羽毛的白就像白雪的白、白雪的白如同白玉的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犬之性就像牛之性,牛之性就像人之性了。这显然是荒谬的。

应该说,孟子对性善论思想有立有破,语言的论辩风格也堪称奇特。

2.仁政说

孟子的政治主张与他的性善论思想一脉相承。孟子到过多个疆域大小不同、国力强弱各异的诸侯国,见过多位心仪逐利争霸、心态各有千秋的国君,每每以先王之道、王道仁政相导引。实际上,无论是对尧舜之道、文王之治的称颂,还是对王道仁政的渲染与具体化,都是基于他对现实政治状况的判断和性善等基本思想的贯彻。

当时的社会政治状况:一方面,战乱频仍,统治者穷兵黩武。孟子曾经用“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离娄上》7·14)来形容;另一方面,社会贫富差距极大。孟子用“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梁惠王上》1·4)来描述。孟子批判统治者“率土地而食人肉”;“率兽而食人”,甚至提出要让“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离娄上》7·14),认为死刑都不足以惩罚他们的罪行,而那些统治者在孟子看来也大多不配“为民父母”(《梁惠王上》1·4)。

既然社会无道,那么,要解救它就不能只停留在细枝末节上,“天下溺,援之以道。”(《离娄上》7·17)而“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同上7·1)在孟子看来,解救天下的那个根本之道就是“仁”。

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离娄上》7·3)

上至天子,下到百姓,不仁不足以立国安身。孟子强调,由于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当下百姓深受暴政之苦,“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因此,行仁政正当其时,可以收到“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公孙丑上》3·1)之效。

孟子的仁政学说正是其性善论贯彻到社会政治领域的结果。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公孙丑上》3·6)

根据孔子对仁的解释:仁者爱人。仁政,从根本上说就是爱民之政。不忍人之心即恻隐之心,也就是仁爱之心。先王有仁爱之心,于是施行仁爱之政。施行仁政符合人性,深得百姓的支持,治理天下就能像掌上移物,轻而易举,顺理成章。

首先,孟子的“仁政”思想体现在要求满足百姓的基本物质生活条件,以保障百姓的生存权为出发点。

在孟子那里,“王道之始”就是要“使民养生丧死无憾”,“黎民不饥不寒”(《梁惠王上》1·3),也就是首先要解决温饱问题,让老百姓生养和丧葬都无后顾之忧。为了做到这一点,孟子提出要采取“制恒产”、“正经界”、扶贫弱、兴百业等一系列措施。

所谓“制恒产”,就是让百姓有稳定的产业和收入,尤其是有土地、有园宅,根据就是“有恒产则有恒心”。在孟子看来,平民百姓没有固定产业和收入就不会有坚定的心志。而要是没有坚定的心志,就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到他们犯了罪再加以处罚,就等于是在陷害百姓了。“制民之产”也有个最低标准,那就是:“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梁惠王上》1·7)。也就是说,上足以赡养父母,下足以供养妻儿,丰收年全家吃饱,灾荒年没人饿死。这也算是最低保障线。孟子还曾畅想拥有“五亩之宅”、“百亩之田”的平民之家过着怎样的平静生活(《梁惠王上》1·7)。

所谓“正经界”,就是按照土地公有的井田制划分田界,确保土地分配公平,从而减少社会贫富差距。“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钧(均),谷禄不平。”(《滕文公上》5·3)井田制本是西周时期的土地制度,根据孟子的描述,大概是一里见方的地为一个井田,每个井田九百亩,按井字形划分,当中一百亩是公田。周围八家都授给私田一百亩,公田由八家共同耕种。公田里的活干完了,然后才敢干私田的活。孟子主张恢复井田,主要是为了避免土地私有后贫富分化之弊。当然,孟子还提出“薄其税敛”,即减轻负担;“使有菽粟如水火”(《尽心上》13·23),即大量增加粮食生产等措施,以保障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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