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漓江边的学校(上)(5)

另一首《前往》,风格与《中国父母心》很接近,但词曲作者的大名都忘了:

前往,奋勇,前往,

走上前线决斗一场,

保我祖国,

卫我家乡,

为我民族争荣光——嗨!

敌人铁蹄疯且狂,

山河破碎祸未央,

家仇国恨永难忘!

莫彷徨——来!

举起刀,挺起枪,

多年积下血债,

定索偿!

我们的音乐老师崔女士,东北人,从“九一八”事变开始便离开故乡,在关内流浪至今。她对日本帝国主义怀着深仇大恨,教唱每一首抗战歌曲都极富感情,只是体弱多病,常抱病上课,倘支持不了要请病假的话,她就选定歌曲印发大家,并指定罗国根和我当“小先生”。

1939年冬,日本侵略者发动桂南战役,绕过十万大山,从钦州湾登陆,攻取了南宁。战线离桂林只有二百四十多公里了,使桂林民众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战争的贴近和敌人的威胁。但同时,形势把桂林人的抗战意识推进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因为毕竟经历过两年多的磨难,特别是日寇飞机狂轰滥炸,屠杀平民的极大祸害,所以,桂南战役刚开始,一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群众运动,就在桂林民众中展开了,我们中小学生则集体上街宣传。

今冬的天气比去冬寒冷得多,而且正值温课备考的紧张期间,但大家不怕寒冷,也不怕影响温课,我们义南小学三、四、五、六各年级,都是摸黑赶到学校,因敌机为配合其陆军在桂南的攻势,特地对我后方城市柳州、桂林等处进行频繁的空袭。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抢在敌机来袭之前。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们集合在漓江边操场上,面对着雾幕笼罩的象鼻山,整队,报数,携带着标语和浆糊,按照训导主任的事先安排,由罗国根和我领队,从学校出发了。——这连续三天的上街宣传,全由学生自己组织,老师不参加,而且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就叫“晨呼”。

一路上,我们穿过大街小巷,呼喊口号,高唱歌曲,张贴标语:

“民众武装起来,保卫大西南!”“军民合作,保卫大西南!”“空室清野,饿死敌人!”“诱敌深入,困死敌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保卫大西南!”“抗战必胜,建国必成!”等等。

我们的“晨呼”活动,难免惊扰居民的清梦,但他们并无反感,有些乡亲还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挥手表示欢迎。我们则每天变更“晨呼”路线,所唱的抗战歌曲也一套一套花样翻新。第三天,还将张贴小标语改为用排笔和土红色颜料直接在墙壁上书写大标语,并且始终精神振奋,秩序井然。

其实,从事街头宣传,是抗战初期,我在故乡小学便开始参加了,其后逃难到武汉,到衡阳,也都曾跟同学们一道上街,进行宣传。但是,1939年冬天在桂林义南小学的这一次,却很特殊,不仅连续出动了三个凌晨,也不仅离开了老师的指导而由我们自己组织,而且内容特别丰富,“晨呼”活动与抗战形势紧密配合,甚至是专门为了保卫大西南,为我军取得昆仑关大捷而编排内容。这首新歌《保卫大西南》,可以作证:

保卫大西南,

保卫大西南,

不论后方,

不论前线。

保卫大西南,

保卫大西南,

军民合作,

打成一片。

游击战,正规战,

诱敌深入一鼓歼。

你出力,我出钱,

空室清野意要坚。

保卫大西南,

保卫大西南,

伟大的胜利,

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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