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中原乱(107)

李纲觉得有理,欣从其言。其他将领见李纲与种师道已达成共识,也就不便再持异议。于是作战方略便这样敲定下来。

关于出兵日期,为求稳操胜券,两司会商结束后,特请了一个颇有声望的阴阳师卜卦,卜得宜于出师的吉日是二月六日。这个日期恰好与李纲种师道之意不谋而合。因为那时又将有勤王劲旅姚古、种师中等部抵达汴京,可为宋军再添致胜筹码。

正月二十七日,李纲种师道并各勤王部队主要将领入对福宁殿,向赵桓禀报了这个作战方略。赵桓听过,全盘照准。他用其即位以来从未有过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口吻,充满激情地勉励众将帅,要一往无前奋勇杀敌,要打出军威国威,要横扫千军如卷席,要打得金人从此再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他的豪迈口气,令在场的禁军将帅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一天,赵桓的精神的确是出奇地抖擞。莫道浮云能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最艰难的日子终于熬了过去,胜利的曙光就要喷薄而出,这使得赵桓不由得不神采飞扬,周身充满蓬勃活力。

召见罢众将帅,回转寝宫见到朱后,赵桓突然间有了冲动。他也不顾其时尚是青天白昼,便拥了朱后要行那事。这种情形在对于性事比较冷漠的赵桓身上是很少发生的。朱后见赵桓兴致高涨,料是朝廷时来运转,心怀亦畅,遂由着赵桓宽衣解带,仰卧榻上任其摆布。赵桓在朱后的身上坚挺进击,感到自己俨然如同一个叱咤疆场的勇士,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当赵桓那雄性能量在酣战的顶点轰然爆发之时,两个人皆全身颤栗地深深感到,今日大约是自从赵桓即位以来最为舒心快意的一天了。

李纲的心情却不似赵桓那么悠扬。作战方略是确立了,但能不能保证顺利地付诸实施呢?他不大放心。

这么多原本互不统属的部队协同作战,没有一个高度统一的指挥中枢,在相互配合上必定会出现很多问题。李纲很担心,由于行营司与宣抚司之间的沟通不及时,彼此对对方的行动不摸底,而贻误了军机。根据赵桓两司各自独立行事不得互有侵紊的旨意,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更何况,在匆忙设立的宣抚司内部,指挥关系亦十分松散。各路兵马虽然在名义上隶属于宣抚司,实际兵权其实仍掌握在各部将领的手中。种师道目前能够有效节制的,也只是他从甘陕带来的本部兵马。对于其余各部,他也做不到调度自如令行禁止。

以种师道之老谋深算,绝对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但他却似乎无意去着手建立号令三军的严密指挥系统。这是为什么?

李纲将自己的疑虑悄悄地说与许翰,许翰摇着头道,伯纪兄这就是当局者迷了,其实此中的缘由再简单不过。昔日太祖改兵制设三衙,其意即在不再使兵权归一。如今乃非常时期,按说当有非常举措,然李邦彦动辄以祖制为诫,皇上又焉肯将兵权尽付一帅?兵权不专之弊,老种比谁都清楚。但于行营司外再设宣抚司,皇上之意不言而喻。此意既明,老种又何苦去做那等徒招猜忌之事呢?

李纲听了苦苦一笑,无复他言。

自此,李纲只能将全副精力放在行营司所辖两万余禁军的战备督导上,对其他部队的状况和动向不再过问。但在心里,他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牵挂和不安挥之不去。毕竟,守卫汴京的主要责任,还是压在他的肩头上的。

几天后突然发生的一场意外变故,证明了李纲的顾虑不是杞人忧天。

2

太上皇赵佶的心情,这时比赵桓还要轻松舒畅。他全然不知宋金两军决战在即,已是到了决定国家命运的关键时刻。他甚至已基本上忘记了朝廷和京城所处的存亡莫测的危境。此时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沉浸在江南小城镇江府那春意盎然的温柔乡里尽享风流。

赵佶到达镇江的日期是正月十五,也就是各路勤王兵马开始陆续抵达汴京的那一天。身后有长江天堑作为屏障,赵佶觉得是比较安全了,便决定在此地驻扎下来。

童贯得旨,渡江后先护送赵佶暂且住进驿馆,然后便马上召集地方官员开会,布置为太上皇整建行宫。地方官员哪敢怠慢,连忙闻风而动。好在城中原本就有现成的专门用于接待朝廷大员之所,经过昼夜施工,只数日便修缮得金碧辉煌焕然一新。虽说其规模无法望皇城宫苑项背,但前殿后阁左廊右舍地也是设计得面面俱到五脏俱全。赵佶住进去后,感到相当舒适。的确,相对于一路上饥寒交迫提心吊胆的逃难生活,安卧在这座宁静雅致高枕无忧的行宫里,无异于住进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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