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阙 西北啼塞寒(3)

已有前锋先行,通告湘君公主随军,安置公主于镇上府衙。两位侍女延请湘君公主至内苑,绫子一路游览一路评赏,新奇不已,“公主,这内苑虽比不上洛阳,碧树奇花,石案圆凳,朱栏粉墙,倒也有几分秀丽景象。”

宁歌驻足于秀堂门前,朝两位侍女吩咐道:“立即预备浴汤,绫子,与我一起沐浴吧。”

绫子愕然,旋即垂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是。”

由两位侍女服侍,涤尽风尘与污垢,从头至足焕然一新,不由得神清气爽。

夜幕笼罩,夜凉如水,却有北风呼啸而过。绫子服侍湘君公主穿上一袭素白广袖流云衫裙,“公主,听侍女说,怀朔镇许将军在府衙摆了晚宴,公主会去么?”

宁歌轻笑,“能不去么?不过,倒是可以去瞧瞧好戏。”

绫子奇道:“什么好戏?公主怎知有好戏可瞧?”

恰时,敲门声响起,传来侍女的娇声细语:“禀公主,晚宴时辰已近,许将军派人请公主前去。”

绫子扬声道:“知道了,你跟他们说,公主自会去的。”侍女得令去了,绫子含笑问道,“公主要换衣裳么?”

宁歌轻拂广袖,坐于妆镜前,将一钩羊脂玉簪缓缓插入乌黑发髻,“不必,走吧,去晚了可就瞧不到好戏了。”

在侍女引领下,两人前往府衙前堂,一路行来,但见繁花似锦、红绸漫天,倒显得不伦不类,破坏了府衙的庄重与古朴。绫子不由得笑出声,“公主,这些个将军啊兵士的,真是不懂品赏,不过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宁歌但笑不语,一名侍女道:“许将军得到通报后,烦恼数日呢,不晓得安置公主何处才妥当。”

宁歌随口问道:“杨将军歇于何处?”

侍女答道:“小的不是很清楚,该是西苑吧。”

前堂赫然在前,明烛泪烧,灯火明耀,堂上筵席数桌,红绸覆面,玉箸铜樽琉璃盏浓烈美酒,甚是可人。然而,众多身影伫立,明堂死寂无声。数名侍人捧着漆案呆立门旁,深深垂首,脸色惊惧;一众武将昂然挺立,目光低垂,默不作声。

明堂北首处,一人挺身而立,缁袍简冠,面色沉郁,明亮灯影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几许凝重,几许肃杀。

绫子悄悄道:“怎会这样?不是晚宴么?杨将军怎么了?”

宁歌抿唇不语,唇边抹开一丝淡笑。只闻杨策沉声道:“撤下晚宴,即时至书房议事。”

却有一人辩解道:“今日公主和杨将军刚至怀朔,下官为公主设宴接风,只是略表心意,并无其他。”

侍女轻声对宁歌道,此人便是怀朔镇都大将许将军,宁歌望去,镇都大将许昌四十开外,脸膛黝黑,眉宇间极为诚恳。

杨策付之一笑,“尔等心意,我领了,来人,全部撤下。”他拂袖转身而去,沉厚声音冷硬传来,“一切以军务要紧,随我至书房。”

众将看着杨策转入内堂,面面相觑。一位青袍武将不屑道:“我早就说了,此人乃华太后新宠,骄恣蛮横,目中无人,定不会与我等同流,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此人正是罗栋,宁歌自然认得。

许昌窃窃笑道:“我去吩咐下人上茶点到书房。”转眼间却见湘君公主站于堂外朱栏,立即哈腰上前,叩拜道,“末将参见公主,招待不周之处,请公主见谅。公主晚膳,末将立即差人送至内苑。”

众将转首望来,惊见公主广袂随风飞扬,素颜清冷、傲然而视,不由得齐齐欠身拜见。宁歌缓缓道:“有劳许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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