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号。" 丽丽没好气地数落他:"刚刚搬进新居,你就忘掉了黄历。"
泰德跳将起来:"原来如此!今天是清明节。清明节是我爸爸和我爷爷的祭日。"
丽丽在他的身后,言语冰冰:"电闪雷鸣的,我一个人实在害怕。满房子寻找你,也不知你藏到了什么地方?后来我被困在了电梯里,几乎被憋死了,出来后也没听见你一句安慰的话。现在你又来了什么爸爸、爷爷的,他们不是早死了吗?你现在跳什么,回来听我说话。"
泰德回头像陌生人一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无言地坐下,听她继续说:"说实在的,我这几天感觉特别不好,一直没敢和你提起过。好像这房子里有老亨利的鬼魂,让我特别扭,总感觉他不愿意我们侵入他的领地。现在这电也停得蹊跷,湖那边的人家已经灯亮了,只有我们还是黑漆漆一片。"
想起了被雷劈断的那棵大树,泰德这才明白可能是电线被刮断了。也怪他自己粗心大意,没有询问卡西这座豪宅是否有自己的发电机,开关在哪里。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将在无电中,渡过漫漫长夜。
看到他还是赤身裸体的,丽丽动了恻隐之心:"我们还是上楼去吧。我刚才着实被吓坏了,现在还心律不齐呢。"
泰德点头,他裹上毛毯,由丽丽手持着蜡烛,两个人一前一后,沿楼梯来到了二楼。
面对着楼上那么多卧室,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走进哪间。刚搬进新居图新鲜,两个人每晚一间卧房轮流睡,现在只剩下那间印第安捕梦屋,还没有得到他们的光临。
犹豫了一下,泰德下定了决心,搂着丽丽,毅然走进了这间梦幻之地。
钻进厚厚的被子底下,两个裸体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们的手脚都是那么的冰凉。但到底两个人是伴侣,许久许久,他们才感觉到了对方带给自己的温暖。心情逐渐放松后,丽丽开始询问泰德:"现在说吧,你以前还从没告诉过我呢,为什么你爸爸和你爷爷,同时在清明节死去?"
"他们不是一块去世的,中间隔了两天。"泰德的手在丽丽滑润的身体上游动着,他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丽丽是他唯一的所有了。时间慢得象蜗牛一样爬动,他决定与她分享过去。
仿佛读到了他的心思,丽丽催他:"快讲给我听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泰德语调严肃了:"丽丽,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没带你去我园阜县的老家。临走时,我们应该一同去我爸爸和爷爷的坟前扫墓的,祈求他们的祝福。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魂灵会一直追着我,既使逃到美国,也不肯放过我。"
丽丽善解人意地搂住他的脖子:"我是你的乖,把一切都告诉我。以后他们再来找你,我会替你挡住他们的。"
"好吧。"平躺在床上,泰德紧锁着眉头,忽视了窗外的黑暗和雨声,他第一次把丽丽当成了至亲的人,对她讲了自己的家史。
"我的祖上,曾经是园阜县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可土地到了我爷爷李文采的手里后,便开始一块一块地被变卖成现金。因为爷爷是个乡绅大慈善家。修桥、铺路、建庙宇,爷爷挥金如土,而真正使他名声远扬的,是他呕心沥血创建了文采中学,从此家乡的少年们,不必去省府念中学了。
到了土改的时候,爷爷便被赶回到了乡下,住在了长工的茅草屋里。其实,他是应该感谢县政府的,因为群众们不忍心批斗公审他,大家一个劲地为他说好话。所以他所得到的处理是弃而远之,随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