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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我没有接到任何有关兔爷的信息,同样也没想好要不要把兔爷请吃饭的事告诉高强。我知道此事十有八九瞒不过高强,但又心存侥幸。如果此事一直都不让高强得知那岂不是理想之事?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高强从外地回来了。我们在店里碰了面,但他对兔爷请我吃饭之事只字未提,我以为他不知此事,其实那时他已经知道了此事。后来我才清楚,高强从外地回来时去了一趟王知本家,兔爷请我吃饭的事就是王知本告诉给他的。王知本为什么知道兔爷请我吃饭的事,又为什么要把此事告诉给高强?不得而知,我一直也没问过他。在人的一生中,很多诸如此类的小事,只能算是过眼云烟,也没必要费心去问为什么。我们的精力有限,活着就得把精力用在一些该琢磨的事上。
次日上午,我去店里取头盔,见高强站在店门口,我就喊了他一句,然后往店里走。就在我取出头盔准备离开时,高强走进店中同我说:“谈古,你把头盔放下,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我见高强表情很严肃,心里就有些不安了,不知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前几天去市里见着兔爷了?”高强坐下来后才慢条斯理地问。我稍一愣,有些小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便点头算是承认了。
“兔爷还请你吃了饭?”高强又问,声音比刚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我想,高强当时也是不解吧,不能完全理解兔爷怎么会请我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吃饭。兔爷这样的举动让高强也有些纠结。不能知己知彼不利于战术安排,这是兵家的谋略,用在生意场上也是一个道理,否则就没了“商场如战场”这话了。
“是的。”我稍稍低下头如实回答。
“现在不得了啦,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只出一次门就和外面人混成一堆了,很牛啊,我不得不服你。”高强再次提高嗓门说。这话可真吓着我了,这可不是玩笑话,说者有板有眼,听者寒噤。
“不是你想的那样,强哥,真是意外。”我连忙辩解说。
“意外?什么意外?”高强发怒了,“你说意外就是意外了?”我从未见高强如此发怒过,最起码是没这样指责过我。以前见过他骂老三,但也只是浮皮潦草地说说,远没有这般凶悍,近似不讲理。他越不讲理我越心虚,不知自己的下场如何。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去解释,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我说:“强哥,是这样的,我从王老板家出来,兔爷就跟着出来了,他说没吃饭,要去吃饭,刚好带我一起吃顿便饭,我推托了,但推托不掉就只好跟着去了。”
“你以为是巧合啊,”高强怒斥着我说,“你知道不,王老板早就为兔爷准备好了午饭,兔爷看到你才临时改的主意。”
“为什么兔爷要改变主意?”我问,因为我真的好奇,很好奇就很想知道。
“问我?该我问你才对!”高强边生气边掏出香烟来递到嘴边。我一见赶紧摸出打火机来为他点火,但被他拒绝了。我默默地看着高强点火、抽烟,一脸的猪肝色……抽了一会烟,高强语气稍缓和了些,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回答说,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兔爷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高强想了想,又问了问我那天吃饭时的详细过程,其间发生了什么,又聊了些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地坦白交代了,甚至包括那个要钱的小女孩子。我心想,没有任何事情好隐瞒的,有什么说什么争取个宽大处理。我说完了,原以为就没什么事了,但高强不这么想,他很极端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钱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冷冰冰地说:“谈古,这里有五千块钱,你拿着去广东找高霞,你和她一起打工去吧,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了。”
我想了很多种结果,但不可能想到这个结果!钱都准备好了,看来,这高强是有备而来!
吃一顿自己都不清楚来由的饭就莫名其妙地被赶出师门去,这让我心何以甘?不光是我,换成任何人都会想不通此事。要说过错的话最多也只能算是无意之错,罪不至死,是吧?从量刑角度来说也应该是从轻发落,而不是从重。高强这样做岂不是不辨事理胡判一气?这哪像是为人师、为人兄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是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