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2)

降水往往和风一起出现。在希腊,持续无降水的时间从五月中旬持续到九月中旬。平均每三年中有一年全年无降水,另外两年的平均降水量也相当低。

和巴勒斯坦一样,希腊的水汽主要来自气候很不稳定的冬季,以及春秋两季的大降水———在《圣经》中它们分别被称为“前雨”和“后雨”。雨被称为是“天”与“地”

的结合,万物生长依靠的正是这些季节性降雨。希罗多德游历了地中海降雨区的南部和北部,对各种情况都流露出惊诧之意。在埃及他发现一个国家的纪年历上写着:“该国王在任期间底比斯(Thebes)曾降雨。”埃及人问道,假如宙斯(Zeus)不愿意再降水给希腊人,他们该怎么办。希罗多德对此颇不以为然,他的回答显然表示“你们埃及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谈到斯基泰,他认为“这里的冬天和其他所有地区的冬天有所不同。别的地方正当雨季时,这里几乎不下什么雨,可是在整个夏季里,这里的雨却又下个不停”。用“其他所有地区”这个词显然过于夸张了。希罗多德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还有许多地方未曾涉足,他一向想要说服读者摈弃狭隘的地方观念,不要目光短浅,此刻自己倒是犯了这样的错误。[6]如果雨水以倾盆之势降下的话,自然会通过春季及河水的特征反映出来。

因降水少,因此希腊本质上不存在我们所理解的“河流”。正如海军部《航海志》

所载,“流入爱琴海的河流,因其和古典文明相关而引起关注,其商业意义或可忽视”,其中的暗讽不言而喻。希腊的河流冬天激流奔涌,夏天河床几近干涸,中间偶有一股细流缓缓前进;但是像我们熟知的那种河流,即希腊人所谓的一年四季“水流均等”的河流是没有的。较大些的溪流水深足以供人们在夏天游泳洗浴,不过大部分的河流在不知情的旅行者看来不过是奇怪而崎岖的道路。偶尔,河中会有盛开的夹竹桃,在旅人们眼里则是无人看管的花园。德摩斯梯尼(Demosthenes)①的书中涉及一场诉讼,胜负取决于某一块土地到底是河道、公用道路还是私家花园。如果河中石块坚硬,河岸陡峭,就形成了修昔底德谓之“无法逃脱”

的激流河床———希腊人从叙拉古(Syracuse)撤退时便遭遇了这种地形;另有一些时候,激流猛力冲刷河床,使之成为广阔而多石的盆地。[7]  无论如何,所有的希腊河流有三个共同的特点。第一,不可通航。不喜欢出远门的希腊人压根不知道可通航的河流是什么样子的。希罗多德对于幼发拉底河(Euphrates)和尼罗河可以通航深感喜悦,在书中详细描写了航行过程。不过住在泰晤士河边的居民不会认可这两条河是通航河流,因为小船根本无法溯流而上,而且幼发拉底河的船夫必须带着活驴出航,以便返程时让驴把船驮回来。

在希腊人的观念中,河流和道路是连为一体的,只要有河就极有可能有陆路。来自北方的货物沿大河运送,其中包括汇入北部爱琴海的斯特律蒙河(Strymon)。

不过,除了木材以外,货物大都是沿河运送,而不是在河里运送的。只有俄罗斯及欧洲中部的河流才能承运巨大的船只,难怪希罗多德大加赞赏。他告诉读者,在斯基泰有三大值得称奇的东西,即河流、宽广的平原以及赫拉克勒斯的足印。[8]第二,不易横越。夏天要穿过多石的激流河床倒不构成很大的困难,然而要在上面架桥是非常困难的,因而一到冬天就无法通行了。无论行陆路还是水路都很不方便。若干小时的降雨就会阻断重要交通干线,底比斯人的两支先遣队在某个雨夜在普拉提亚平原行进,结果好好领教了这一点。第一批人比较轻松地渡过了阿索普斯河(Asopus),第二批则被拦在河边,千辛万苦才渡过去。希腊河流涨水的时候,除了像贺拉斯(Horace)笔下的农人那样等待落潮别无他法。

住在河边的民众常常把河流描绘成咆哮的公牛,刻在他们的铸币上。希罗多德发现,在河水肆虐较为严重的国家,人们更热衷于通过各种工程治理滔滔大水,作为希腊人,他对此大为赞赏,并倾尽想象力编造了治理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平原上河流的故事。[9]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使得希腊人不轻易利用河流。河水泥泞而浑浊,根本不适合做饮用水。每一条河流涨水时都携带着淤泥奔流。因此希腊人在地下铺设的水管并不通向河流或湖泊,而是通向山间泉水。只有这种水才能够用来酿造醇酒。在希腊,不存在河边的山林女神(Nymph)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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