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学任公 究佛理(3)

种信仰,既建一种信仰,即发为一种之行为。知也,信也,行也,为吾人精神活动之三步骤。凡知识必建为信仰,当其知识之时,即心以为然,此以为然之状态,即信仰也。[2]

从前述梁启超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有将哲学与信仰对立起来的倾向。而在青年毛泽东看来,知识,而且知识的首要内容是哲学,不仅是不与信仰对立的,而且是统一的,知识是信仰的前提。可见,在知识与信仰的关系上,青年毛泽东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从前面的分析中我们已经看到,梁启超所推崇的宗教主要是指佛教;而他宣扬佛教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为当时的维新变法活动服务。关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从梁启超将谭嗣同的《仁学》称为 应用佛学 中看到。在《论佛教与群治之关系》一文中,梁氏引用了谭嗣同在《仁学》中关于佛教灵魂不灭思想对人的巨大作用的论述: 今使灵魂之说明,虽至暗者犹知死后有莫大之事及无穷之苦乐,必不于生前之暂苦暂乐而生贪著厌离之想,知天堂地狱森列于心目,必不敢欺饰放纵,将日迁善以自兢惕。知身为不死之物,虽杀之亦不死,则成仁取义,必无怛怖于其衷。且此生未及竟者,来生固可以补之,复何所惮而不亹亹! 对此,梁启超发出感慨: 呜呼!此 应用佛学 之言也。 接着,他解释了什么叫 应用佛学 :西人于学术每分纯理与应用两门,如纯理哲学、应用哲学,纯理经济学、应用生计学等是也。浏阳《仁学》,吾谓可名为应用佛

[1].《毛泽东早期文稿》,第263 页。

[2].《毛泽东早期文稿》,第227 228 页。

学。浏阳一生得力在此,吾辈所以崇拜浏阳步趋浏阳者亦当在此。若此者,殆舍佛教末由。[1]

可见梁启超讲的 应用佛学 ,就是将佛教的一些基本理论,运用于现实的人生和政治斗争的实践。 浏阳 (谭嗣同)是如此,梁启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仅是谭嗣同和梁启超,而且近代几乎所有推崇佛教的思想家亦莫不如此。而梁启超的

《论佛教与群治之关系》一文所列举的六个方面,则是比较全面地表述了他对 应用佛学 的理解。下面我们就以这六个方面为纲,结合当时一些学者的共同认识,及对青年毛泽东的影响,作一些简要的分析。

一曰 佛教之信仰乃智信而非迷信 。梁氏指出,有些宗教强调 不知焉而强信 ,而 佛教不然。佛教之最大纲领曰 悲智双修 ,自初发心以迄成佛,恒以转迷成悟为一大事业。其所谓悟者,又非徒知有佛焉而盲信之之谓也。故其教义云: 不知佛而自谓信佛,其罪尚过于谤佛者。 [2] 而章太炎在日本的一次讲演中说: 试看佛陀、菩提这种名号,译来原是 觉 字,般若译来原是 智 字。一切大乘的目的,无非是 断而(尔)知障 , 成就一切智者 ,分明是求智的意思,断不是要立一个宗教,劝人信仰。 显然,他们是企图利用佛教的某些理性内容,唤起民众的觉悟,并试图建立一个统一的信仰。这种反对迷信提倡信仰的思想,影响到青年毛泽东,便有如前所述的 宗教可无,信仰不可少 的论断。

二曰 佛教之信仰乃兼善而非独善 。梁启超引证佛说: 有一众生不成佛者,我誓不成佛。 惟行菩萨行者得成佛,其修独觉禅者永不得成佛。 并由此发挥曰: 彼菩萨者,皆至今未成佛者也。何以故?有一众生未成佛

[1].《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第148 页。

[2].《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第144 145 页。

彼誓不成佛故。故学佛者以成佛为希望之究竟者也,今彼以众生故,乃并此最大之希望而牺牲之,则其他更何论焉。故舍己救人之大业,惟佛教足以当之。 [1] 而谭嗣同在《上欧阳瓣姜师书》中说的 以心度一切苦恼众生 ,及前述引文中所说的知身为不死之物,虽杀之亦不死,则成仁取义,必无怛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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