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维持姿势,只把眼神移到可汗说的方向。他说的完全正确。那两个探员正在检视公园里的人。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可汗站起来,低头看了伯恩一会儿,“现在的情况很简单,跟我走,要不就被他们抓起来。”
伯恩也站了起来,跟可汗一起走出公园。可汗站的位置会挡住探员看见伯恩的视线,而他走的路线也正好能维持角度不让伯恩被发现。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这个人还能作出正确思考,伯恩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伯恩问。
可汗没有回答。
他们走进人潮,很快就脱离探员的视线范围。可汗看见四位探员走进林肯·范恩西装店,马上记住了他们的长相。这并不难;在他长大的丛林里,能不能立刻认出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差别。他可不像韦伯,因为他知道四位探员的长相,而现在他正找寻另外两名探员;他要把韦伯带到某个地方,可不希望其他探员来搅局。
过了不久,他在人群中认出另两名探员,正以标准队形站在街道两旁往他们的方向前进。他转头要警告韦伯,却发现只剩自己一个。韦伯就这么消失了。7
在人道有限公司的内部深处,有个精密的窃听组织,监听主要情报网络内的秘密讯号。光用人耳听,不可能解读其中的内容,因为所有讯号都会加密,因此要解译拦截到的信息,就要靠一系列由启发式演算法设计出的程式——也就是说,这些程式会学习。在这里,每个程式各自负责一个情报网,因为各情报单位采用的加密演算法都不一样。
人道公司的程式设计师比其他同行更会破解密码,至少底线是要让史巴尔科大致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美国中情局的编码很久以前就被他们破解了,因此局长下达对杰森·伯恩的格杀令后几小时内,史蒂朋·史巴尔科就知道了。
“太棒了,”他说,“现在每件事都按照计划进行。”他把解密的报告放下,然后在荧幕上打开内罗毕的地图,找出裘莫总统指定的地点,以派遣人道公司的医疗团队前往照料艾滋病患者。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听着对方说话,看了看手表,最后说:“时间应该够,你做得很好。”接着,他搭电梯上楼到伊桑·赫恩的办公室,上楼途中,他打了个电话,只用几分钟就弄到布达佩斯许多人花好几个礼拜还排不到的——晚上那场歌剧的头等座位。
人道有限公司最菜鸟的雇员伊桑·赫恩,正盯着电脑荧幕努力工作,不过他一看到史巴尔科,马上起身迎接。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早上史巴尔科看到他时一样干净整洁。
“在这里不用拘泥小节,伊桑,”史巴尔科露出轻松的微笑说,“这里可不是军队。”
“是,先生。谢谢。”赫恩伸了个懒腰,“我从早上七点起就一直在忙这个了。”
“资金筹集得如何了?”
“我下星期有两个晚餐、一个午餐的预约,对方都是可能的重要捐助人,我已经把要给他们看的资料寄到你电子信箱了。”
“很好,很好。”史巴尔科看了看四周,似乎要确定附近没其他人偷听,“告诉我,你有晚礼服吗?”
“当然有,先生。我的工作可少不了这个。”
“太棒了,回家换上吧。”
“先生?”赫恩的眉头惊讶地皱起来。
“你要去听歌剧。”
“今天晚上?现在才决定的?怎么弄到票的?”
史巴尔科笑了。“我很喜欢你,伊桑。我敢打赌你是世上最后一个诚实的人了。”
“先生,那个人一定是您不是我。”
史巴尔科看着赫恩困惑的表情,又笑了一次。“我只是开个玩笑,伊桑。现在走吧,时间不多了。”
“可是我的工作……”赫恩指了电脑荧幕。
“换个角度想,今晚就是你的工作。晚上有个重要人物会去看歌剧,我想拉拢他当我们的捐助人。”史巴尔科的举止十分轻松自然,赫恩什么也没怀疑。“这个人——叫做拉斯洛·莫尔纳——”
“我没听过这个人。”
“你当然没听过。”史巴尔科压低音量,像是有什么阴谋,“虽然他很富有,可是很怕别人知道。他没当过什么捐助人,而且只要你提到他的财富,我保证他会永远当作没见过你这个人。”
“我明白了,先生。”赫恩说。
“虽然我觉得现在应该没这种人了,不过他应该算是位鉴赏家吧。”
“是,先生。”赫恩点头,“我想我知道您的意思。”
史巴尔科很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意思,而他心里突然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不知道多少年前,他也曾经和赫恩一样天真。“总之,莫尔纳很爱歌剧,已经买了好几年的联票。”
“我很清楚怎么应付拉斯洛·莫尔纳这种难缠人物。”赫恩灵巧地穿上外套,“您可以相信我。”
史巴尔科笑开了。“我就知道可以相信你。听着,一旦他上钩了,我要你带他去地下酒吧,你知道那个地方吗,伊桑?”
“当然知道,先生。不过到时很晚了,一定超过午夜的。”
史巴尔科把食指放在鼻子前。“告诉你另一个秘密,莫尔纳算是个夜猫子。不过,他一开始会拒绝。他似乎很喜欢人家不断劝说他的感觉。你一定要坚持,懂吗,伊桑?”
“我完全明白。”
史巴尔科递给赫恩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莫尔纳的座位号码。“那么就出发吧,好好发挥。”他用手撞了一下对方。“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