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地质专家王启民撬开一道希望之光,他在研究报告中写到:
单独看很“瘦”,但是大庆长垣的喇、萨、杏油田有上千平方公里,所有这类油层加起来又很“肥”。如果这类油层开采成功,那么可以使大庆油田增加几亿吨的储量,等于为国家又找到了一个大油田。这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让它长眠在地下实在可惜。
王启民的地质研究成果给了油田总工程师王德民巨大的鼓舞,他是研究改造地层的专家,怎样在这种地层中撬出能让黏稠的石油流动的缝隙?
是他必须完成的课题。
王德民想,首先要突破薄油层的测井和射孔两项最关键的技术,测井的难点是如何在地下一千多米的深度发现厚度仅有0.2 米的油层;射孔的难点是如何精确定位,让射孔弹在这么薄的地方打穿井筒与地层相沟通的油流通道。用王德民的比喻,好比在地面用步枪射击100 米远的靶子,万分之二的误差意味着子弹偏离靶心的距离是2 厘米,神枪手也未必能枪枪有这么高的准确度。即便是能找准油层射了孔,还是不能出油,必须采用一种叫“限流法”的独特压裂技术对地层进行大强度的改造,人为地制造出裂缝,把禁锢的石油储量掏出来。王德民选择了当时年仅31 岁的助理工程师潘时景一同承担这项研究,回想那段呕心沥血的研究,王德民舍去了过程只讲结果:
这项攻关课题取得了一次压开20 ~ 30 个薄油层、最多一次压开70多个薄油层的成果。而在国际上,类似的压裂,一次只能压开3 ~ 4 个油层。这项技术的突破,使大庆油田原来无法计算,也没有列入开发储量的薄油层变成了可开发的油藏。
王启民和王德民联袂攻关,使大庆油田的开采技术多点突破,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当时的大庆石油管理局局长王志武欣喜若狂,最难采的表外储量可以动用了,配套技术的研究成功,有把握在像磨刀石一样致密的含油层里再抠出7 亿吨的储量。别看这部分储量只占大庆已探明总储量的八分之一,足够大庆油田的稳产计划再向前推进五年的时间。有了可动用的资源,就有了胜利的希望,王志武局长是地质专家出身的掌门人,他深知这项成果的取得意味着什么,“二民”的突出贡献,拯救了大庆,功不可没,他为“二民”请功!
王德民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1994 年5 月成为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
王启民成为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今“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特等劳动模范,并授予“新时期铁人”光荣称号。
大庆油田这块肥沃的黑土地,培育了两代“铁人”。王进喜是艰苦创业时代拼搏铸就的楷模;王启民是新时期钻研科技的精英。两代“铁人”
同一个追求,都用满腔的热血为中国石油工业的里程碑书写下走向辉煌的铭文。
残阳如血
1995 年第二个稳产目标如期实现的时候,大庆油田当年的原油产量创造了历史最高纪录,达到5600 万吨,35 年累计生产了13.5 亿吨原油,平均为每个中国人奉献了一吨。这个成绩当然了不起,试想一下,没有大庆油田的贡献中国的代表能在联合国的讲坛上纵论国际风云吗,没有石油转化会成的化肥、化纤,中国人的生活质量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改善吗,没有……无须更多的没有,大庆油田连续27 年的稳产历程本身就是改革开放巨大成功的证明。正如党的总书记江泽民指出的那样:
石油无论对发达国家,还是不发达国家,都是一种经济的生命线,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当年带领职工发现大庆、建设大庆的老部长余秋里、康世恩相继辞逝了,他们气贯长虹的壮志鼓舞着新时期的大庆人继续为国分忧,为民争气。“铁人”王进喜化做一尊铜塑的雕像矗立在大庆石油管理局门前的广场上,昭示后人继续努力。大庆不能犹豫,也没有退缩的余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支撑中国石油半壁江山的重担还没有其他的油田可接替。
20 世纪最后的岁月,大庆油田残阳如血。当时担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今“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总经理王涛,许诺用块磨盘大的勋章表彰大庆油田的历史功绩,激励大庆油田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添一把力。
但是衰老是谁也无法抗拒的规律,大庆油田完成27 年的稳产之后,原油产量的曲线开始从五千万吨的巅峰逐渐向下滑落,像夕阳一样每一分钟都降低着高度。大庆油田每年的石油产量下降200 万吨,意味着每年将减少1.5 个亿的收入,30 万端油饭碗在同一口锅里讨生计的职工,谁也不愿意看到僧多粥少的局面出现,但是这种危机还是迅猛地来了。转岗、下岗、闯市场的困惑让大庆职工不理解,不情愿。正如世界石油问题和国际事务专家Daniel Yerjin 指出的那样:
石油是世界上最大和最普及的商业,它作为一种商品与国家战略、全球政治和实力紧密的交织在一起,既是当今人类文明的基础,又是金钱与权力的象征。一旦没有石油,现代文明将不复存在。